“法律规定现在不同,”约翰伯伯说。
“有时候怎也不能照着法律行事,”爸说,“反正不能正正经经地遵守法律。有许多时候都是这样。当初弗洛依德学坏,到处胡闹,法律说们应该把他甩掉——可是谁也没有甩掉他。有时候你得把法律仔细琢磨琢磨,弄清楚它是不是合理。现在意思就是说有权利来葬自己爸。谁还有什话要说吗?
“死人时候是无所谓叨光,”威尔逊说;赛莉也附和着他话:“千万别说什叨光不叨光呀。”
奥尔说:“让来修理你们汽车——跟汤姆来修理。”奥尔觉得自己能给全家报恩,有些得意洋洋。
“帮帮们忙也好,”威尔逊接受报答好意。
爸说:“们得想想看怎办。这有法律规定。们得去报丧,报告之后,他们就要收四十元葬费,要不然就把他当作叫花子处理。”
约翰伯伯插嘴:“们世世代代没出过叫花子。”
卡车由个人驾驶,接班司机高高地睡在靠近车顶小床上。这些卡车都不停,它们日夜隆隆地往前奔驰,地面在它们沉重车轮下震动。
家人成体。爸蹲在地上,约翰伯伯蹲在他旁边。爸现在是这家之长。妈站在他背后。诺亚、汤姆和奥尔都蹲着,牧师也坐下,然后伸直双腿,把身子斜靠在胳膊肘上。康尼和罗莎夏在远处走着。露西和温菲尔德抬着桶水有说有笑地走来,他们感到有变故,便放慢脚步,把水桶放下,静悄悄地跟妈站在起。
奶奶冷冰冰地、傲然地坐在那里,直到大家聚在起,没有人再望着她时候,她才躺下来,用臂膀盖住脸。红红太阳落山,在大地上留下灿烂微光,使人们脸在黄昏中还有光彩,双双眼睛在天空回光下闪耀着。黄昏把光线尽量收聚起来。
爸说:“那是威尔逊先生帐篷。”
约翰伯伯点点头。“他把帐篷借给们。”
汤姆说:“也许们要学学乖才行。们世世代代从来没被人家从家乡赶走过呢。”
“们干得光明正大,”爸说,“怎也不能怪们。们买不起东西,从来没拿过人家;们也决不要人家做好事。当初汤姆惹祸,们也抬得起头来。他干事,谁都会那干。”
“那,们怎办呢?”约翰伯伯问道。
“们依法去报告,他们会来验尸。们只有百五十块钱。他们拿四十块去葬爷爷,们就到不加利福尼亚——要不然,他们就会把他当作叫花子埋掉。”男人们烦躁不安,他们仔细察看着膝前那片逐渐暗下去地面。
爸小声地说:“爷爷亲手埋他爸,弄得很体面,他用自己铁锹把坟修得好好。那时候,个人有权利让亲生儿子埋他,做儿子也有权利葬他父亲。”
“好心肠人呀,”爸细声说道。
威尔逊在他破汽车旁边站着,赛莉已经到床垫跟前坐在奶奶身边;但是她很小心,并不挨着她。
爸喊声:“威尔逊先生!”那个人瘸拐地走近来蹲下,赛莉也走过来,站在他身边。爸说道:“们谢谢你们两位。”
“们乐意帮忙,”威尔逊说。
“叨你们光,”爸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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