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低声问道:“什病?”
“中风,”凯西说,“急性中风。”
生命又开始活动起来。太阳触到地平线,在那里沉下去。公路上开过长列巨大运货卡车,车身都是红色。这些卡车隆隆地路开去,在地面造成微微震动,立式排气管里冒出柴油青烟。每辆
奶奶像小鸡样蹦来蹦去。“祷告吧,”她说,“你快祷告呀。叫你做祷告。”赛莉使劲把她往后拉。“祷告呀,你这家伙!”奶奶大声嚷道。
凯西抬头向她望会儿。呼噜呼噜呼吸声更响亮、更不均匀。“们在天上父,你圣名——”
“好呀!”奶奶喊道。
“天国由你主宰,凡事都依你意旨而行——在地上——如同在天上样。”
“阿门。”
。”
“啊!”她又低下头去看看老人,“你看病得厉害吗?”
“很厉害呢,奶奶。”
她迟疑会儿。“那,”她连忙说道,“你为什不做祷告呢?你是牧师,对不对?”
凯西有力手指无意中又摸到爷爷手腕,他把它捏住。“对你说过,奶奶。已经不是牧师。”
那张张开嘴里发出声很长喘息,然后又叫声,就断气。
“赐给们——今天饮食——饶恕们——”爷爷呼吸已经停止。凯西低下头去望着爷爷眼睛,那双眼睛又明净、又深沉,含着股严肃神情。
“哈利路亚!”奶奶说,“祷告下去呀。”
“阿门,”凯西说。
于是奶奶不做声。帐篷外面切嘈杂声音也都停止。辆汽车在公路上飞驰过去。凯西还是跪在床垫旁边地上。外面人静静地站着,凝神静听那临终断气声音。赛莉扶着奶奶臂膀,把她搀到外面,奶奶庄严地移动着脚步,把头抬得高高。她代表全家这走,她代表全家这昂着头。赛莉把她扶到条铺在地上床垫上,让她坐下。奶奶很有尊严地直望着前面,她现在是特意摆出这副样子。帐篷里无声无息,凯西终于用手撩开门帘走出来。
“好歹得祷告下,”她命令道,“你反正记得那套。”
“不能,”凯西说,“不知道该祷告些什,也不知道该向谁祷告。”
奶奶把眼光转开,落到赛莉身上。“他不肯祷告,”她说,“跟你说过吗,露西五六岁时候,还是个小调皮鬼,她是怎祷告?她说:‘现在躺下来睡觉。求主保护灵魂。那只可怜狗过去看,碗柜里是空,它什也吃不着。阿门。’她就是这祷告。”有人在斜阳下经过帐篷,影子在帆布上掠过。
爷爷似乎在挣扎;他全身筋肉都抽动。忽然间,他好像受下沉重打击似,发出刺耳声音。他静静地躺在那里,呼吸停止。凯西低下头去看看老人脸,看见那张脸渐渐变成紫黑色。赛莉推推凯西肩膀。她悄悄说:“他舌头,他舌头,他舌头。”
凯西点点头。“你挡住奶奶吧。”他把那闭紧牙床扳开,伸手到老人喉咙里去掏他舌头。他把舌头向上拨,里面就发出呼噜呼噜呼吸声,还吞泣下。凯西在地上找到根小棍,按住舌头,于是那不均匀呼吸便呼噜呼噜地响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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