乡们种田不能过活。问你,这样下去要到什地步呢?想不明白。问过许多人,谁都弄不明白。那个人要把自己鞋给换汽油,再赶百英里路。这也弄不明白。”他脱去那顶银色帽子,用手掌揩揩额角上汗水。汤姆也脱下他小帽,拿它揩揩额头。他走到皮管旁边,把帽子浸透水,拧拧,又戴到头上。妈从卡车边栏横档中间伸出手去,用只铁皮杯子接水拿去给奶奶,又拿去给躺在行李上面爷爷喝。她站在横档上,把杯子递给爷爷,他润湿嘴唇,便摇摇头,不再要喝。他含着痛苦和惶惑神情,抬起那双老眼向妈望会儿,随即又昏沉下去。
奥尔开动发动机,把卡车倒退到汽油泵旁边。“加加油。这车子大约可以装七加仑,”奥尔说,“们给它加到六加仑,好让它点也不泼掉。”
胖子把皮管放进油槽。“不,先生,”他说,“真弄不明白这个国家会弄到什地步。什救济金等等办法,都不懂。”
凯西说:“到各地去过。人人都问到这句话。们会弄到什地步?依看,们永远也不会有什出路。总是在路上逃荒。总是东奔西逃。怎大家都不想想这个问题呢?现在有股迁移风气。大家都在迁移。们知道这是为什,也知道迁移情形。大家迁移,是因为他们不得不迁移。这就是老乡们为什老在迁移原因。他们迁移,是因为他们想过比原来生活好些生活。除迁移,就没有别办法。他们希望过较好生活,需要过较好生活,于是就出远门去找。大家都弄得很苦,所以就拼命找出路。到各地去过,听见人家也说你这些话。”
胖子把汽油打上来,油泵上记数针转动着,表明油量。“是呀,可是究竟要落到什地步呢?就是要弄明白这点。”
汤姆烦躁地插嘴道:“算啦,你永远也弄不明白。凯西想要对你说明白,你却还是问那句老话。像你这样人,从前也见过。你不是在问什问题,你只是在哼着个调子——‘们要落到什地步?’你根本不想弄明白。全国人都在迁移。各处都有许多人死掉。也许你不久也要活不下去,可是你什也不想知道。像你这样人,见得太多。你什也不想知道。只不过老唱着这个调子——‘们要落到什地步?’——哄着你自己睡觉罢。”他看看汽油泵,那油泵已经长锈,很旧,他又看看油泵后面小屋,那是旧木板盖成,木板子第次使用时钉眼,从那曾经是鲜明油漆里面显露出来。那鲜明黄色油漆是想用来模仿市镇上大公司加油站,却遮不住木板子上旧钉眼和旧裂缝,而且油漆也不能翻新。这种模仿是件弄巧成拙事,主人也早就知道这着失败。在那敞着门里,汤姆看见油桶,只有两只,还看见卖糖果柜台,里面放着过时糖果,日久发黄甘草棒糖和香烟。他还看见把破椅子和锈坏个洞纱窗。还有那个应该铺石子却没有铺乱糟糟院子,院子后面玉米地里,庄稼被太阳晒得快要枯死。屋旁有小堆旧车胎和热补过车胎。这时候他才第次看见那胖子身上那条廉价洗旧粗布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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