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要攻打崤关与紫荆关,按说军粮军费应该就近调集才是,可由于北方连年战乱,各州府几乎已没有余粮,百姓也都穷二白。为防北方爆发民乱,粮草就只能从南方征调。可是长路运粮,本身就是极大消耗,会导致所需粮草翻倍甚至翻上几番。还要提防粮路被劫……
这些数字若不清清楚楚列出来,只凭空揣摩,或事到临头再去筹措,往往出入极大。而如今这样白纸黑字罗列纸上,只消学过算术人都能看出此战之艰难,远非明面上看上去那般容易。
谢无疾望着这本账目,不禁有些出神
……
夜无话。
翌日早,谢无疾便回军中去。
如今他们在延州,可朱瑙想要谋取天下,以他们目前辖地来看,汉中才是最好首府。前些年朱瑙就已在汉中设行府,待延州形势稳定,他便要回汉中去。
谢无疾也不会在延州久留,因此这几日他便要将延州诸项人事安排妥当,做好带兵南下准备。
谢无疾:“……”
他眼皮跳下,额角青筋抽动:“如此军机要务,你好好说话!”
朱瑙笑呵呵道:“公事是公事,私事是私事。谢将军不可公私不分呐。”
谢无疾:“???”
他难得被人气到眉毛倒竖。到底是谁公私不分?朱瑙怎有脸说这话??
:“那若是不能速战速决呢?”
谢无疾认为现在出兵代价最小前提是他们能速战速决。可战场之事能说得准?只要战事拖延久,哪怕他们最后能攻掠要塞,却也元气大伤。最终胜负还真不好说。
谢无疾道:“那就先取崤关和紫荆关!”
即便不指望迅速剿灭陶北全部势力,那也趁着这机会先攻取几处险关。只要能成功夺取崤关和紫荆关,就会使河南河北平原无险可守,中原土壤便可徐徐图之。
朱瑙点头道:“嗯,要是陶北,定会早早调集重兵,全力守卫崤关与紫荆关,防止别人趁病,要命。”
他这忙,直忙到日落近黄昏时,正要回去休息,外面午聪捧着份账目走进来。
谢无疾看到午聪手中东西:“这是什?”
午聪也很茫然:“不知。这是朱府尹送来说要给将军过目。”
谢无疾于是伸手接过。他原以为这是延州最近某项开支账目,然而打开以后,却不由愣愣。
这本账目上,清清楚楚记录着每万士兵每个月军费开支,以及目前朱瑙所辖各州府每年税收数目,以及存粮数目。
朱瑙本正经道:“如此良夜,岂能因公事妨害私事?”
说话间,那登徒小人又往上行走数步。
谢无疾:“………………”
好个不能因公废私!
……
谢无疾:“……”
他听出来。在朱瑙看来,只要不能速战速决仗,无论能否取胜他都认为不值得打。
然而谢无疾征战多年,让他眼睁睁看着如此战机被错失,他如何能安坐?
当下他只沉着脸在桌边,要朱瑙拿出更能说服他论据他才肯退让。
朱瑙却不继续与他争辩。过片刻,谢无疾忽觉腿上痒,他抬起眼,只见桌面上朱瑙仍假装认真地看着地图;他又垂下眼,只见桌面下那只登徒手不知不觉间已攀上他膝头,两根手指如小人儿两条腿在他腿上行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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