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那是个特别初中,以纪律弛废著称,换句话说就是比较开放,而开放是因为封闭造成,因为这个学校在城郊山麓建立个分校,初二之后就要到分校去封闭,周可以回家换批衣服。少年少女们被锁闭在山脚下,再多老师和教鞭也是无用,在图书馆书架中,在操场死角处,在宿舍蚊帐里,许多人解自己和他人身体。同班同学之间,不同班级之间,上下年级之间大量地通信,信件有时比身体更让人激动,这些没有邮票和邮编信在手和手之间,在抽屉和抽屉之间,在抛掷和降落之间传递,造就许多短暂情缘,而旦离开这个山脚,好像所有已有情感都失灵,如同堤坝拆毁,河水转平。可是这些记忆在魏明磊心中如同宠物样豢养着,刻也没有放松过,如果幅伟大壁画无时无刻不在脱落话,那这些在魏明磊心中记忆不但没有脱落,而且还不停地复原,不停地生长,不停地蔓延。初三上学期他去足校,离开这所学校,他出众足球才华使他孤独地走开,他本可以拥有更多记忆,命运却像个人贩子样把他拐走。使他略感宽慰是,这座分校几年之后也被取缔,变成温泉浴场。原来校舍和图书馆被抹平重建成个个小房子,操场处变成个游泳池,只有原来锅炉房还保留。
魏明磊在心里掂量下,是站在距离大门十米地方等,还是走进酒店大堂坐下,犹豫之间他已经站在原地等二十分钟,于是也不想动。上海九月还很温暖,醉酒人也不多,偶有行人,也都是非常理智地走在路上,小心地瞄着机动车走势。他直把手机拿在手里,像揉核桃样揉着,不停地翻个儿。他结过次婚,后来平静地分开,没有孩子,问题出在女方次出国公干上,这种事情其实也不用过多地解释争辩,两人当初相爱是因为有默契,到这个时候,默契依然存在,魏明磊要回自己房子,女方认领台小汽车,他们两个认识十二年,恋爱五年,结婚两年,达成致到办理手续只用三天,之后他发现他再也看不到对方朋友圈,而他朋友圈还向对方敞开着,他等几天,终于也将其关闭。夜里几次醒来,他觉得自己可能会死,不是伤心而死,而是着火地震或者心肌梗塞,或者头顶吊灯年久失修掉下来把他砸死,那倒没什,只是他要孤独地死去,死在双人床上,没人救他或者替他呼救。他在想是不是这十几年时间他错过什,他忽然发现对方已然成长成熟,而且性格在与世俗交手中悄悄增加着厚度和神秘,他却还是过去那个人,最大快乐还是买双新出球鞋,虽然自己已经跑不快,他学生突然练会左脚,夜里他做梦也会梦见这件事,想把对方叫起来说说,自己为这个付出多少心思,他喜爱球队打进欧冠决赛,他因此焦虑,害怕主帅排出阵容不符合他心意,中对方陷阱。住在自己要回房子里,有时候他会恍然失神,他也许还年少或者已经老,总之他不应该是现在这个人,他此刻既像过去也像未来,是不是他正常得有点古怪,以为在公转其实直自转不休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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