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远。”老者说,“从福建泉州来,经府过县,晓行夜住,算来也有五六个年头。”
“噢!”梁亦清心中不觉升起种对徒步苦行人怜惜,“您到北京来,是投亲,还是访友啊?”
“这,倒也不是,说来话长……”老者又喝着续上茶,眯着那双深邃清亮眼睛,仿佛在脑际追溯久远往事,片刻,忽然问道:“您听说过筛海·革哇默定名字吗?”
“听老人说过,那是在……在……”梁亦清深为自己孤陋寡闻而惭愧,脸都有些红。他只知道“筛海”是阿匐中极高品级,也恍惚记得“革哇默定”这个名字,却说不清具体年代。
“是在大来真宗至道二年,也就是伊斯兰历二百九十五年,西历九百九十六年,筛海·革哇默定从西域来到中国,”老者缓缓地说,他丝毫没有嘲笑梁亦清意思,因为这年代也实在是过于久远,“他有三个儿子,长子叫赛德鲁定,次子叫那速鲁定,三子叫撒阿都定,都是饱学之士。大宋真宗皇帝极为赏识,御赐官爵,却都坚辞不受,皇帝便授他们为清真寺掌教。长兄远出传教,不知所终;二弟三弟奉敕在燕京建清真寺,在东郭,在南郊。南郊之寺,也就是今天牛街清真寺……”
他们说是什?对于穆斯林来说,这是完全不必翻译,前者是:“求真主赐给您安宁!”后者是:“求真主也踢安宁给您!”这是穆斯林见面时相互祝福,表示具有共同血统和信仰。这是全世界穆斯林共同语言,无论他们走到天涯还是海角,都能凭借这熟悉声音找到自己同胞。
当时,股温暖电流传遍梁亦清全身,“噢,朵斯提,请坐,您请坐!”赶快招呼客人在外间八仙桌旁椅子上落座,又吩咐壁儿给客人沏茶。他所说“朵斯提”,其含义也只有和他有着共同信仰人才明白,那就是“朋友”、“同胞”、“兄弟”,切穆斯林,四海之内皆兄弟。在中国,信仰伊斯兰教有包括回族在内十个民族。回回没有自己语言文字,他们基本上使用汉语和汉字,但是其中经常夹杂某些不肯割舍阿拉伯语或波斯语词汇,使“朵斯提”们听来无比亲切。
壁儿捧上两盏盖碗酽茶,两位客人饮而尽。那老者说:“行路人,也只是为讨碗水喝,才贸然打扰,刚才看见贵府门媚上有‘经字堵阿’,就知道必是朵斯提!”
梁亦清心里又是热乎乎,这两位客人虽纯属路过,和他生意毫不相干,那信赖之情却让他感动。他在这条街住好些年头,还从未想到应该为过路朵斯提尽尽责任,哪怕是碗水呢!
“先生这贵店是做什生意?”老者问。
“噢!”梁亦清好似伴
梁亦清答道:“小店是个玉器作,没有别能耐,只靠这家传手艺……”
“啊,您是穆斯林明珠!”老者欣然说,“穆斯林和美玉珍宝有缘啊!和阗玉出在新疆,绿松石产于波斯,猫眼石源于锡兰,夜明珠来自叙利亚……”
梁亦清大惊:“老先生原来是赏玉行家,有这样学问!”
老者笑道:“过奖,只是读过几卷旧书,寻章摘句;又路云游,道听途说而已,让先生见笑!”
“您……这是从哪儿来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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