新月本想跟哥哥到东厢房去聊聊，但她面前
这碗面还没吃完，而且，还有话要对爸爸说，就没动地方。想
想，说：“爸，
们学校今天发高考报名单，老师让填升学志愿
“哥，你干吗给钱？”新月有些失望，她本来期望得到比钱更有意义礼物，比如
本书啊什
。
“……旁什也没有啊！”天星憨厚地笑笑说，“这钱，是干活儿挣！”
“可是，你每个月也只有四十啊！你留着花吧，还有，爸爸给。”
“又不是每个月都给你二十，没有这个能力，”天星说，“这个月，你不是该考大学嘛，拿这钱买双新鞋吧，或是买支新笔啦唔，要当大学生！”
正在吃饭韩子奇和韩太太，筷子都停下，但都没说什。
他头也不抬地回答：“谁也不冲。”完全不动声色。
现在，太阳打西边儿出来，老蔫儿有话要说。
“新月，”他望着妹妹，笨拙地启动他那金口难开厚嘴唇，“给你准备生日礼物……”
新月吃惊：“哥，你也记着生日？”
天星说：“记着呢。昨儿晚上瞅见天上月牙儿，就想起来，生日，月亮是圆；你生日，月亮是弯。”
新月这才明白哥哥意思，心里热，说：“哥，你准知道能考上大学吗？”
“能考上，”天星不再看她，低头吃面，“呼噜呼噜”响，他是用吃面来掩饰自己内心激动，“要是连你都考不上，大学里还要谁呢？咳，没上过大学，连高中都没上过，说不好啊！”
这老蔫儿今天口气说话比平常年说还多，他是动感情。但他并没有注意到，爸爸和妈妈也被他触动，同时停下筷子，朝他看看，那眼神是充满歉疚，仿佛是欠他债。姑妈这时却不言声儿，闷头吃她精心制作打卤面，仿佛在咂摸滋味儿，其实，她心思已经全然不在这上头。
新月默默地抚弄着手里那四张崭新钞票，心里也不是滋味儿，虽然她明白哥哥对她考大学仅仅是羡慕，而并不是妒嫉。她不知道哥哥是由于什原因只上完初中就早早地中止学业参加工作，是不是因为她影响哥哥在家里位置、耽误他前途？按说，她这样个家庭，爸爸每月有百二十块钱工资收入，不至于供不起两个孩子上学。那，是哥哥功课不好吗？
天星打断她思路。他已经吃完那碗美味打卤面，抹抹嘴说：“你看，吃你‘寿面’，多高兴！好好考吧，准能考上！你不能再像这样儿，应该比强！”说完，第个离开餐桌，回他东厢房去。
韩子奇和韩太太不约而同地对看眼，又立即闪开，他们都没想到这个蔫儿子还会这留心月亮，惦记着他妹妹生日。
姑妈大为感动样子：“那是啊，你是三月十五，她是六月初五。哪儿能忘得啊，亲呗！”
新月好奇地盯着天星：“哥，你送什礼物啊？”
天星不答话，伸手从工作服口袋里掏出个信封，郑重地递给妹妹：“呣，你拿着吧！”
新月急切地打开信封，里面竟是四张崭新五元张钞票。爸爸、妈妈和姑妈显然都和新月样感到意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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