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甭问
，既然你们爷儿俩都商量好
，妈还敢挡你
道儿？”韩太太连看都没看她，只是眉毛动动，慢条斯理地说，那声调让人听心里发冷。她把碗
推，干脆站起身来，走，走到餐厅门口，又甩过来句话，是说给韩子奇听：“不是说她事儿不让管吗？可就真不管喽！”
韩子奇手中筷子落到桌子上，他那高耸着瘦肩膀像散似耷拉下来。
新月心突然沉，她明白：傍晚时父母争吵，毫无疑问说就是她！那
，他们争论是什事儿呢？也许就是她面临高考问题，父母分歧恐怕不仅仅是报哪个志愿吧，看妈妈那意思，似乎对参加高考都不定赞成！
天黑下来，“伏天儿”还在悠然地鸣唱，但白天炎热已经消退，微风吹来，让人感到丝凉意。夏夜晴空，撒满无数星斗，闪烁着清冷光芒。弯弯道新月从西南方向大际升起，浮在远处树梢上空，浮在黑黝黝房舍上空，它是那细小、玲珑，像衬在黑丝绒上枚象牙，像沉落水中仅仅露出边缘只白壁，像漂在水面上条小船，这小船驶向何方？
新月在姑妈房里坐很久才回去睡觉。父母争吵，高考志愿悬而未决，都使她不安，而又无处诉说．只有姑妈最疼她，最宠她，最能安慰她，遇到不愉快事儿，她总是首先在姑妈那儿寻求安慰
姑妈在旁边插嘴：“你妈、你爸横是嫌那个地方太远，你就不能考个近点儿？”
“是啊，”韩子奇赶快接过去，“可以报个别学校嘛，比如外语学院、外贸学院……”
“不，就要考北大！”新月却坚定不移。
“为什？你跟那儿有缘是怎着？”韩太太满脸不高兴。
“因为……”新月看着妈妈，再看看爸爸，“因为北大录取分数最高，最难考，想用高标准来考验自己能力！妈，能考上，远点儿有什关系？爸，您说呢？”
忽然问，她虽然听不大懂，可是上心着呢！
“远倒是不远，”韩子奇吃着面说，这碗打卤面他现在才吃出点味儿来，“就在沙滩儿红楼嘛！”
“哪儿呀，您这是老皇历，”新月噗地笑，“北大早就不在沙滩儿，在西郊，远着呢！”
韩子奇愣：“是不是在原来燕京大学？”
新月点点头：“是啊，就是那儿！”
餐桌上，出现沉默。
“好吧，既然你志愿这坚决，也不好勉强！”韩子奇终于说，似乎有些无可奈何。
“那就……”新月不放心地再追问句，她希望爸爸能有个明确答复，不要这含含糊糊。
韩子奇却垂着头说：“你再听听你妈意思……”
“妈……”新月为难地望着妈妈。
“啊？”埋头吃面韩太太忽然停住筷子，吃惊地问新月：“真是在那地方？”
“怎？”新月不解地问。
“你干吗非上那儿上学去？”韩太太却反问她，脸前这碗面也吃不下去，把筷子放在碗上。
“北大不好吗？们老师说，那是全国最好重点大学，历史最悠久，五四运动时候，还是……”新月似乎要把招生简章背给父母听。
“也没说它不好……”韩子奇喃喃地说，“是说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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