,姑妈就把话正着说,反着说,掰开揉碎地说,直到把她哄笑,娘儿俩才算完。但是这次,姑妈法宝失灵,报考大学这件事儿太大,超过姑妈权限,她可做不主,只是反复说:甭着急,再跟你妈商量商量;甭着急,你妈疼你,她就你这个女儿,什事儿还不都尽着你?她是不放心你到那远地方去上学,再跟她好好儿说说!姑妈甚至还说:寻思着,个姑娘家,上不上大学也不当紧……唉,姑妈不识字,她懂得太少,话说得啰里啰嗦,糊里糊涂,不得要领,她安慰不新月。
新月从姑妈那儿出来,忐忑不安地走回西厢房去。她抬头看到天上那弯新月,便想到自己,她和那个神秘天体是样名字。十七年前,也是新月升起时候,她在人间落生,像弯弯新月样升起来,十七年,长成个大姑娘。以后路怎走呢?天上月亮有自己运行轨道,从容不迫地向前走去,她呢?她现在却在个十字路口,茫然徘徊。
她站在天井里,望望上房。上房东间里父母卧室,窗纸上已经没有灯光,不知他们睡没有。她想再去跟父母谈谈,但走到廊下,听听里面没有声息,便又犹豫地站住。也许他们已经睡着,她不敢叫醒妈妈。站会儿,就悄悄地退去。
回到西厢房,她没有开灯,便浑身无力地和衣躺在床上。屋里很暗,朦胧月光从窗外反射过来,窗纸是片淡淡灰白色,墙边立柜、梳妆台、写字台都只是幢幢黑影,她像走进个无人空谷,感到孤独和凄凉。她在床上辗转反侧。这张两头装着镂花栏杆双人大铜床,是她从小睡地方,也是妈妈睡过地方。姑妈说,妈妈生哥哥时候和生她时候,都是住在这儿。岁月太久,她已经记不起自己在婴儿时期是怎样被妈妈抱在怀中喂奶,母女之间是怎样亲密无间。在她记忆中,幼时陪着她睡觉,帮她穿衣服,喂她吃饭,带着她在院子里玩儿……这切都是由姑妈来做。她上小学,姑妈给她缝书包,送她到学校门口;放学时,姑妈在学校门口等她,惟恐她走迷那段长长路,也怕街上男孩子欺负她。这样直延续好几年,直到她上初中,姑妈确信她已经有自卫能力,才停止迎送。但每当放学时候,总是眼巴巴地等着她回家,如果她来晚,姑妈定焦急地在大门外瞭望。记得十二岁那年,她第次因为床单上血痕而惊惶失措,掩饰不及而遭到妈妈白眼:“这大丫头,连这都不懂……”是姑妈赶忙拿去洗,还悄悄地对她说:“新月,你是大姑娘,别怕,这不是病,也不是伤,姑妈告诉你……”从那时起,已经五年,她觉得自己真天天长大,渐渐地会料理自己切,姑妈为让她清静,就不再陪她睡,搬到倒座南房里去,可是仍然主动地为她缝补浆洗,默默地关心着她切,直到今天生日晚餐……而这些,似乎妈妈都不大在意。现在,她高中毕业,面临着激烈争夺高考,这是她人生中大关头,不但需要自己去全力拼搏,也多需要亲人支持和鼓励啊!爸爸显然是支持她,但是爸爸似乎又顾虑重重,没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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