韩太太以前见过陈淑彦几次,都没太留意,今天才算正式打个照面儿。她仔细端详着这位姑娘:个子也像新月那高,身材刚长开,不胖,秀秀气气。脸盘儿挺端正,没新月那白,可
门打开,进来却是新月同学陈淑彦!
“姑妈!”陈淑彦以前来过好几次,认得她,就随着新月也叫她“姑妈”。
姑妈紧张情绪这才放松,又有些失望地说:“淑彦,你吓大跳!”
陈淑彦根本没注意她表情,进门就问:“新月都准备好吗?”
“新月?她昨儿就走!”
言利嘴,经过半世生涯磨练却变得常常“逢人只说三分话”,甚至对丈夫和女儿也不得不言不由衷;她性子本来藏不住半点儿秘密,人生颠簸却让她内心成个封闭世界,只有对万能主才能敞开……好吧,歹吧,善吧,恶吧,主是清二楚,心敬主,就切都抵消。托靠主!知感主!愿主慈悯她吧!
韩太太做完晨礼,又过好阵子,天才大亮。韩子奇和天星起床后,各自默默地洗漱。他们有工作男人,早出晚归,往往难以做到每日五次礼拜。姑妈则是在南房卧室里独自进行晨礼,面对共同主,各自反省着过去,祝福着未来。
姑妈买回豆浆、油饼儿,家人照例到餐厅吃早点。也许是因为餐桌上少新月,像少半个天下,谁也不说话。天星垂着头,三口两口吃完两个油饼儿,没等咽下去,便梗着脖子推起自行车走。韩子奇则连油饼儿也懒得吃,只喝碗酽酽盖碗茉莉花茶。喝口,就放下,咂着嘴唇,长长地吸口凉气,再缓缓地呼出来,又端起碗喝口,接着长吁短叹,像是在咂摸茶叶苦味儿。茶续两遍水,他就站起身出门上班去。
韩太太和姑妈却都还没吃完,两人细嚼慢咽,她们心思都不在吃饭上。
“啪,啪,啪!”是拍大门门环声音。
“走?”陈淑彦神色立即变得十分沮丧,“她怎偷偷儿地走?们俩说好……”
“咳!”姑妈也觉得挺对不住这姑娘,就替新月解释说,“是啊,你们俩都定好约会儿嘛,听她说来着。按说是该等你来送她,好几年学伴儿,眼瞅着要分手,说说话儿唔。可又寻思……”
韩太太听到这儿,赶紧扔下手里半张油饼儿,从餐厅里走出来,打断姑妈话茬儿说:“是淑彦啊?新月学校里来通知,说让她提前去,也没法儿等你,叫她哥送她去。你瞧,还叫你白跑趟!”
“伯母,”陈淑彦勉强笑下,说,“倒没什,只要有人帮她拿行李,谁送还不都是样?新月总算实现她愿望,她上大学,也高兴!新月比强,比强……”
说到这里,她感情时难以自制,嗓子像被什噎着,眼眶里涌出两汪泪水,话就说不下去。
姑妈正在想心事,个激灵站起来,边走着,边问:“谁呀?”
“呀!”个柔和女声。
姑妈慌得手哆嗦:“主啊!是新月回来?”
这边餐厅里韩太太却愣:“嗯?她昨儿刚走,今儿就跑回来干吗?”
“说得是呢……”姑妈也紧张起来,连门都开不利索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