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等他把话说完,壁儿已经气得打颤:“好啊,你要投奔们家‘堵施蛮’(仇人)?你这个无情无义、认贼作父东西!爸爸当初真是瞎眼!你走吧,这就走,永远别登们家门儿,只当们谁也不认得谁!”
“师妹,你听说……”
“别说,省得脏耳朵!”
韩子奇有口难辩,既然这儿已经没有他说话权利,他就什都不说,横心,扭头就往外走。
七岁玉儿从屋里追出来,抱着他腿:“奇哥哥,奇哥哥,你别走……”
事儿,恐怕还是不成!”
穆斯林葬礼
第五章玉缘(4)
“师傅,这不要紧哪!”韩子奇已经管他叫“师傅”,“到您那儿,只管做这件活儿,任谁事儿都碍不着;至于伙食嘛,窝头、咸菜您总供得起吧?有这就行!”
蒲绥昌无话可说,又寻思阵,突然朝韩子奇肩膀拍:“好,言为定,你明儿就跟走!”
把钢刀在剜韩子奇心!他俯下身去,亲亲玉儿小脸,两人热泪交流在起,“玉儿,好好儿地,在家好好儿地……”
“玉儿,甭让他亲你!”壁儿冲过去,把拉过玉儿,抬起手,就要抽打韩子奇脸,但是,她举起来手又放下,眼里涌出愤怒、屈辱泪花,“你算什东西,不配脏手!你走吧!”
韩子奇转身,大步走出奇珍斋去,到门口,又回过头来,望望这座曾经生活三年小院,忍不住朝着里边痛哭失声:“师傅,走!师娘、师妹,你们定要保重啊!”
韩子奇从此归于蒲绶昌门下。
汇远斋位于东琉璃厂路北,在众多书店、纸店、字画店、丈房四宝店、古玩玉器店当中,并不特别引人注目。铺面不大,当街两间门脸儿,修饰得古色古香,悬着黑底金字匾额,也是当年“博雅”宅老先生手笔。他本是个“惜墨如金”人,最厌恶些附庸风雅人请他题字,因为与玉有缘,才肯赐墨宝。因此,“玉魔”题匾便也大大提高历史并不长汇远斋身价。汇远斋虽是新店,但店主蒲绶昌经营玉器古玩却不是新手。他本来资产甚微,是个“打鼓”旧货商。但他又不同于那些肩挑八根绳、两个筐“打软鼓”,那些人只收些破铜烂铁、估衣旧器,油水不大;蒲缓昌是“打硬鼓”,穿着长衫,戴着礼帽,谈吐文雅,口齿伶俐,专门深入民间,收购玉器古玩。他眼光相当敏锐,件东西拿在手里,立即能大体推断出年代,以此作为衡量价值主要
韩子奇送走蒲缓昌,回到奇珍斋,默默地清点账目,把平日流水明细账理清,托着账本和库存现钱,来到后边堂屋,往桌上放:“师娘,师妹,请过目,奇珍斋家底儿都在这儿。这些现款,万幸蒲老板没有拿走,师娘和师妹就应付着过日子吧……”
壁儿愣:“奇哥哥,你这是什意思?”
韩子奇两行热泪滚落下来:“……该走!”
白氏惊,忙问:“走?你上哪儿去?”
“跟蒲老板走,接着做师傅没做完活儿。师娘,您多保重吧,原谅不能再尽孝,……不能离开水凳儿,不能扔下师傅半截子宝船不管啊!等到有天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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