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太太!个无依无靠要‘乜帖’娘们儿投奔谁去啊?”海嫂眼泪又涌流不止,突然,她抱着天星跪下来,“太太,小姐!善心恩人,求你们收留吧,舍不得这位小少爷!留下吧,什都能干哪,当牛做马报答你们!”
韩太太连忙扶起她:“您别这见外,海嫂!看起来,这孩子是跟您有缘啊!这儿正好也得有个人儿帮忙,您就住下吧,跟们先生说说,跟柜上伙计样,按月给您工钱,头三年里头就……”
“什也不要!只求跟这位小少爷做伴儿,伺候你们辈子,等着们家信儿!”
韩子奇送客人回来,就碰见玉儿去叫他来商量这事儿。他来到西厢房,既然大太已经决定,他就不再说什,切都由太太安排。他惦记着东厢房里“览玉盛会”,站站就要走,临走,又嘱咐说:“既然住下,就是自己家里人,别把她当佣人待!也是要‘乜帖’出身哪,受贱遇滋味儿可受够!往后,别这‘先生’、‘太太’地叫,看……就只当咱们又多个姐妹吧,让天星管她叫‘姑妈’!”
姑妈紧紧地抱着熟睡小天星,姑妈泪水打湿他那粉红色脸庞。
得大叫:“放开!”
海嫂顾不得害怕,抱着孩子追出来:“他爸,他爸!”
日本兵哈哈大笑,夺掉她手里孩子,抱起她就扔上汽车,阵风似开走!孩子哭声撕裂她心,她疯狂地哭喊着,挣扎着,撞开车门,跳下去……
她醒来时候,汽车早已没有踪影,她家、她茶棚,熊熊大火在燃烧,她孩子和丈夫都不知去向!
天星吃饱奶,在她怀里甜甜地睡着。
览王盛会已经是最后天。
黄昏时分,韩子奇送走最后几位贵客,想等看热闹人们散尽,就该收摊儿。这时候,汇远斋玉器店老板蒲绶昌来!
奇珍斋和汇远斋已有十年不解之仇。不仅仅是梁亦清为宝船而死,也不仅仅是韩子奇从汇远斋“出号”,而在于他出号以后重振奇珍斋。同行是冤家。韩子奇刚出号时候,蒲缓昌根本没料到他还会回梁家去,没料到他有挑起杆旗气魄,更没料到他在汇远斋三年学这些个能耐。在蒲绶昌眼里,他只是个小匠人,而根本不是买卖人,买卖上事儿还窍不通呢!哪知道,没出三年,汇远斋买卖就被奇珍斋抢半,十年工夫,汇远斋摇摇欲坠,欧美各国主顾都纷纷蜂拥向奇珍斋,始作俑者便是沙
泪水浸湿韩太太手绢儿,这位母亲悲惨遭遇,使她下忍心把孩子夺回来,把这个妇人赶走。让她抱会儿吧,抱会儿,当妈都和孩子连心,让天里暖暖她心吧!
“海嫂,”玉儿垂着泪说,“您个人,准备上哪儿去呢?”
“不知道,”海嫂两眼片茫然,“要‘乜帖’,走好多地方,找男人,找孩子……”
玉儿叹口气:“唉,上哪儿找去?说不定……”
韩太太瞟玉儿眼,不让她再说出使海嫂伤心话,让她留着点儿念想吧,人没有念想就没法儿活。“海嫂,您别着急,投亲靠友找个地儿先住下来,慢慢儿地等着,您家大哥和孩子兴许能有个信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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