亨特太太细看阵,说:“是很好,您看,这茶叶正好组成个‘Ⅴ’字,你们到来大吉大利啊!”
韩子奇莫名其妙,沙蒙·亨特笑着说:“她在给你们算命呢!恐怕她搞这种名堂,是中国古代用着草占卜巫术在西方变种!”
韩子奇笑,玉儿也忍不住笑起来,这是她自从踏上英国土地第次露出笑容。
穆斯林葬礼
第九章玉游(7)
“叫奥立佛,”他又殷勤地和韩子奇握手,“欢迎您,中国‘玉王’!”
声“玉王”,使韩子奇心中震,刚才小小不愉快立即被抵消,他突然感到经过两个多月海上旅行之后丝快慰。
亨特太太这才插上嘴和客人说话:“请进去吧,韩先生、梁小姐!”
韩子奇觉得她口音有些耳熟:“亨特太太府上是……?”
“祖籍漳州,”亨特太太说,“不过是出生在伦敦,从来也没有回过老家,中国字认得也不多,只是小时候跟父母学说点国语……”
丈夫,惊喜地叫着:“噢,上帝,你总算回来,没有死在袁世凯手里!”她对中国解得太少,不知道袁世凯已死二十年,现在中国战争和他没有什瓜葛。
“爸爸!”年轻小亨特抢在妈妈前边,勾着沙蒙·亨特脖子,“为什不打个电报?好去接您!”
“自己也不知道哪天到家!”老亨特慈爱地笑着,对儿子和太太说,“这就是尊贵朋友……”
小亨特快活地嚷着,说是不太熟练中国话:“知道,定是韩太太和韩先生!”
玉儿脸红。
客人用过茶,亨特太太端上早餐。英国人是很讲究早餐,和晚
“您国语还是带闽南口音啊!敝乡原是泉州,们还是乡亲呢!”
“是吗?那就是‘娘家’人啦!”
这意外同乡之谊,使亨特太太和韩子奇都唤起对故乡深切情感,“请坐,请坐,家乡人!”亨特太太格外兴奋。
亨特家客厅是个中、西参半“混血儿”:西式大壁炉、枝形吊灯和维多利亚时代沙发,与明式硬木桌椅、百宝格硬木柜并存,很像沙蒙·亨特在北平住所。韩子奇和玉儿坐在硬木椅上,觉得还有几分像在中国。亨特太太捧上茶来,竟也是中国青花瓷盖碗儿,韩子奇端起来,亲切地抿口,里面泡是福建“铁观音”,劲儿够大!
亨特太太凑过来,端详着他碗里水面上漂浮茶叶,韩子奇以为她看出来客人对茶不习惯,便礼貌地说:“谢谢,很好!”
韩子奇连忙解释:“不,这是师妹梁冰玉……”
“师妹?什是师妹?”小亨特仍然听不明白。
“是韩先生师傅女儿,同时也是韩太太妹妹,”沙蒙·亨特只好这样详细解释,并且埋怨儿子,“你莽莽撞撞地,弄错,应该向梁小姐道歉!”
“很抱歉,梁小姐,韩先生!父亲信里没有说清楚,”小亨特并不觉得尴尬,还是那样谈笑自如,“不过是衷心欢迎你们,特别是这位美丽小姐,上帝可以做证!”
他热情地向玉儿伸出手去,玉儿勉强地和他握下,这个白皮肤、高鼻梁、黑头发、黑眼睛小伙子,第次见面却没有使她感到亲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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