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新月,悄不声儿,跟着,别言语。”韩太太悄悄地嘱咐女儿。在这种时刻,不比往常同学之间串门儿,现在该说什话,都有规定。新月就住声,隔门望着陈淑彦,陈淑彦此刻也依娘家妈嘱咐,正襟危坐,并不出来招呼客人。
亲家母请韩太太行坐定,取出缎鞋双献上,韩太太双双接过。这双缎鞋,自然不是供陈淑彦真穿,古色古香样式,原是种礼仪。这时,随着来娶亲男客就该告辞,只留下女宾。亲家吩咐两个小子上菜、上汤,招待亲家,谓之“坐果子”。韩太太只是敷衍番,并不拿起筷子真吃,这也是礼仪规定。
然后,韩太太偕同新月,进陈淑彦“闺房”。陈淑彦穿着韩家赠送身新衣裳,低眉端坐,韩太太走上前去,捋起淑彦头上绺头发,扎上束五色丝线。若按旧规,这丝线两头还要各系枚铜钱,“娶亲太太”还要为新娘梳纂儿、开脸儿,这些当然都只好免,凤冠霞帔、红盖头也免,韩太太扎好丝线,便取出枚戒指,给陈淑彦戴在右手无名指上。
亲家母静静地看着这切,忍不住泪如雨下,此时,对女儿说:“淑彦,你有好人家儿,交待‘罕格儿’(有归宿),妈放心!”
“妈!”陈淑彦眼泪汪汪,抬起头来,望着即将分离生身之母,悲从中来,不禁双手搂着妈脖子,娘儿俩抱头痛哭。
亲妹妹,再好不过。这说,似乎显得韩太太资格倒差点儿似。
“妈,让去吧?”新月央求她。十八年来,新月还很少在妈面前这“撒娇”。
女宾们当中也有老派,坚持说,“娶亲太太”还是不能免,至于谁跟着去,倒也随便。这就使韩太太让步,做出双方都可以接受决定:“唉,那就咱们娘儿俩都去!”
“噢,太好!”新月兴奋得手舞足蹈。
韩太太率领着新月和迎亲队伍,出门上“花轿”——以小汽车为代用品,车上扎着红绸,贴着“喜”字,不用轿夫,开起来风驰电掣,倒也另有番风味,未见得就不如花轿。韩太太和新月并排坐在车里,车子“嘀,嘀,嘀”长鸣三声,就开走,共好几辆,长长串,倒是相当威风!
新月原以为这大喜日子到处都是欢笑,却不料见到这种情形,那母女二人哭得哀哀切切,难分难舍,使她也感到种难以抑制感情,眼泪不知不觉地垂落下来,掏出手绢儿去擦,擦也擦不尽,却不知为什。
“咳,你哭什?”韩太太轻轻地捏女儿把,心说:这个
陈淑彦家门口,自然也贴着大红“喜”字,站大片人,迎接车队,领头人物是“送亲太太”,便是陈淑彦她妈,韩太太亲家母。
亲家母不等车子停稳,便急急地向韩太太见礼,韩太太接拜之后,走下车来,拜见亲家母和众位亲友。新月不懂这些规矩,只红着脸,跟在后头,心里偷偷地乐。
亲家母引着客人进门。陈淑彦家住是大杂院,根本不可能搭喜棚,客人就直接请进屋里。陈家共就住两间房,进外屋,就看见陈淑彦正坐在里屋呢。
“淑彦!”新月迫不及待地叫她声。
“哦……”陈淑彦抬起头,脸上挂着笑容,眼里却含着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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