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宾们却说新月去合适,模样儿又体面,又是新郎
儿还能记得?”韩太太笑着说,“吃糖,吃糖!”
“那可不……”客人嘴里嚼着糖,还没忘绕着舌头、吸溜着口水跟新月说话,“女大十八变,越变越好看……听说你前些日子……”
“噢,她头年就考上大学,”韩太太忙说,所答非所问,原是有意,她听得出来,客人问是新月生病事儿,她却愣给打岔打过去,“这不,因为她哥结婚,她还请几天假呢!”这说,就把新月不愿提事儿全挡过去,在这大喜日子,韩太太可不愿意让任何人说到任何令人不愉快话题,“咳,你们还没见过们那没过门儿新媳妇吧?等着吧,回头娶过来,让老亲少眷都好好儿瞧瞧,淑彦哪,也跟她妹妹赛着地俊!”
议论中心就转入今天正题,客人们争着夸韩太太命好,儿女枝花,这又要娶进来个如花似玉儿媳妇,就好上加好!
这样儿云山雾罩、热热闹闹地说着话儿,那边儿厨房里,特邀“厨子”和姑妈则忙着大显身手,不亦乐乎。中午时分,在喜棚底下大摆筵宴。嗬,你看吧!每桌上五个冷荤:金鸡报晓大拼盘、酥腱子、酱口条、香菇腐竹、拌肚丝;四个大件:红炖牛肉、扒羊肉条、糖醋鱼、南煎丸子;四个炒菜:醋馏肉片、辣子鸡丁、酱爆里脊、鸳鸯卷果;两个饭菜:二筋(面筋、蹄筋)、砂锅鸡块;道点儿:炸羊尾;个汤:西红柿甩果汤……尽是南来顺拿手菜,吃吧!若不是凭借昔日“玉王”余威,若不是韩太太拼老命要摆摆排场,在这“困难时期”,这顿饭你上哪儿吃去?至于韩太太是以怎样神通在货源奇缺情况下采购这丰富原料,比如再次动用姑妈在张家口远房亲戚买三只整羊,通过外贸系统种种关系买来供应外宾和华侨东西等等,吃人也就不得而知并且无暇打听,反正是般人根本难以办到就是!如果是贫寒之家,或依般惯例,这顿午宴本来是可以免去,只待“花轿”进门,吃顿也就足矣。但是,事主是韩太太啊,她不为省钱,只求个热闹,求个竟日狂欢!院子里吃兴浓郁,大门外小汽车、自行车摆成片,这景象比当年“览玉盛会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呢!
韩太太在日理万机繁忙之中,仍然抽出时间作晌礼,下午三点钟,就该“发轿”去迎亲。
按照规矩,男方前去迎娶领头人物是“娶亲太太”,由新郎之母或女主婚人担任,这角色必是韩太太亲自扮演无疑,她盼二十六年,就是盼坐上“花轿”去迎娶儿媳妇。可是,事到临头,不料这个人选问题却发生争执,有多嘴来宾说:既然如今不兴花轿,好些人家儿也就不再去“娶亲太太”,派几个大姑娘、小媳妇就把新媳妇接来。这说,新月就自告奋勇,要去接陈淑彦!
韩太太嗔怪道:“你?个小姑娘家,哪儿能办这件儿大事?”
新月却笑着说:“和淑彦最要好,去接她,她才高兴呢!按理说,还算是他们‘古瓦西’呢!”
“听听,这丫头多不知道客臊?哪儿有小姑子当媒人?们请正经‘古瓦西’!”韩太太也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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