脸上、手上、脚上……
洗完“小净”,再洗“大净”:先用肥皂水从头至脚冲淋遍,然后用香皂洗她头发,洗她全身。个人,不管生前有多少罪恶,身上有多少污垢,都将在这神圣洗礼中冲刷干净!清水静静地流遍新月全身,又从她脚边流下“旱托”,竟然没有丝污垢,她那冰清玉洁身体尘不染!
韩太太用洁净白布把女儿身上水擦干,三个人起把她抬到铺好“卧单”床上,在她头发上撒上麝香,在她额头、鼻尖、双手和双膝、双腿撒上冰片——个穆斯林在叩拜真主时着地地方。
韩太太凝视着女儿,抚摸着女儿,不忍释手。但是,女儿已经无可挽留,该给她穿上葬衣送她出门。穆圣说:“谁与亡人穿葬衣,在后世,真主将仙衣赐予他。”韩太太责无旁贷,亲手为女儿穿葬衣——穆斯林称之为“卧单”或“克番”。遵照圣训,韩太太都为女儿准备齐全……
现在,新月已经被“打整”完毕。六尺大“卧单”和四尺小“卧单”包裹着她身体,“批拉罕”从两肩直漫过膝盖,“围腰”护着她胸腹,护心“堵瓦”贴着她胸口,“盖头”蒙着她秀发,全身散发着清香……这就是个穆斯林告别人世之前全部行装,除此之外什也没有,西厢房里书籍,妈妈留下照片、如意和那封字字含泪信,她临终之前不肯割舍校徽,楚老师送给她巴西木和留声机,都必须丢下,她就要这样两手空空地启程!
新月遗体抬出来,安放在院子中央,头朝正北,脸朝着西方——圣地麦加方向。
穆斯林葬礼隆重、庄严而简朴,没有丝毫浮华。它是为亡人举行次共祈,是穆斯林“法雷则·其法耶”——副主命,每个人都有为亡人举行葬礼义务,至少要有个人履行这项义务,别人才能卸去责任。葬礼和平常礼拜不同,它没有鞠躬和叩头,只有站立和祈祷。没有音乐。穆斯林祈祷不需要任何音乐来伴奏,它是对真主没有任何扰动静默,它以特殊形式而永垂不替,以庄严站立去感觉真主真实存在,去沉思他伟大、光荣和慈爱。它是忠实灵魂对于真主无限崇敬,是每个人衷心情感倾泻,是为全体穆斯林包括亡故人而向真主发出切望于将来吁请。参加葬礼穆斯林必须是洁净,而且必须是男性。
女人们自觉地朝后面退去,垂华门外挤得水泄不通。她们感叹着,倾听着,默默地悼念着她们同类。
“博雅”宅大门外,匆匆赶来两个前来参加葬礼人:郑晓京和罗秀竹。她们被楚老师那丧魂失魄样子吓坏,被韩新月死讯惊呆!个活生生姑娘,就这死吗?上次见面还和她们谈笑风生呢!韩新月,你病真那严重、真不可救药吗?早知道,们应该常来看你、常来陪你!啊,郑晓京是知道,但是她没有再来。她有那多难处,也应该想到新月有比她更多难处。新月,你死之前想到们班、们同学吗?想到吗?知道有什对不起你地方吗?楚老师对你说过什吗?定说过……可是你什也没表现出来,仍然对那信任!你心里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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