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玄瑾低头看着她,突然想起这人其实真很多习惯性小动作,尴尬就会用食指挠鬓发,难过就会垂眼看鞋尖,紧张还会啃指甲。
是他直没往那方面想,所以才没发现。
其实,她身份要是他自己拆穿,可能都不会那样生气,甚至连跟她对质都不想,直接在心里判她死刑。可她这面具偏偏是柳云烈拆开,让他觉得自己是真傻,被人玩弄于鼓掌,还直笃定地相信她。
御书房前持剑挥上去那份怒气,与其说是因为她造反,不如说是他自己在恨自己,恨得下手都没轻重。
冰凉指尖碰上她脖颈,李怀玉吓跳,后退半步皱眉:“君上?”
“紫阳背后就是丹阳,陛下若执意对紫阳动手,殿下想必也过不几天安稳日子。”他低声道,“不如合作?”
李怀玉闻言,看他眼,眉梢高挑:“你与?合作?”
“紫阳之主和丹阳之主合作,很奇怪?”江玄瑾声音平静。
他似乎放下得比她还果断,在她面前,他只是紫阳之主。在他眼里,她也只是丹阳之主。有相同利益,那就合作,谁管过去曾发生过什呢?大家都不是小孩子。
不过……怀玉眯眼:“您要合作,是不是也得有个诚意?等要出城您都拦着,叫人怎看你?怎可能相信你?”
她很是果断地往门外走,便也起身,负手跟上去。
秋意已浓,庭院里花木萧条,人立着,阵风过来,凉意满面。
怀玉搓搓胳膊,问:“什事?”
看她眼,江玄瑾站在她西侧,淡声道:“本君到边城之前,遇见追杀。刺客来者甚众,武功都不低。”
这事儿怀玉有耳闻,神色古怪地道:“君上知道他们来历?”
有些狼狈地回神,江玄瑾别开头:“失礼。”
自己抚抚脖子上疤,怀玉眼神微动,看他会儿,突然笑道:“说起来,宫里人也与君上都熟识,此番若能顺利回到丹阳,合作也未尝不可。”
她宫里人……江玄瑾冷笑,确是熟识,十个面首,没有哪个他没见过。每天推开飞云宫大门,都能看见她同人拥在起,戏谑打闹,完全没个正经。
他爱干净,所以最讨厌人就是丹阳。
江玄瑾道:“当时若不拦着,你们去下个城池,就会立刻被扭送大牢。”
什意思?怀玉不解。
面前这人难得地解释回:“拦你们将领,是京都调来。”
历代皇帝为保证封地和平乖顺,都会在各个郡县里放自己人,随时注意封地动向,汇报于帝。紫阳君从未归过紫阳,必须个地方个地方地交接,拔掉帝王眼线,才能保他们周全。
怀玉恍然,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鬓发:“那倒是们错怪君上,等会儿去跟他们解释。”
“京都附近,人数又这多,还能是什来历?”江玄瑾抿唇。
他抗旨不遵,终究是把帝王惹恼。但李怀麟没明着来,倒是跟他玩起阴招。
“有个词叫唇亡齿寒,不知殿下可否听过?”
怀玉撇嘴:“只是字写不好,又不是文盲。”
是啊,当初装作不会写字,却还能靠在他怀里帮他读文书呢。江玄瑾垂眸,想起那时那人笑得眼波潋滟模样。心口还是微微发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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