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见报纸那天,晚上失眠。把那份报纸放在枕头边上,夜里起来看好几回。前两天父亲跟说,天博出事,那盆非洲茉莉不在窗户边上。就知道,很多事情要开始。但是没有想到,首先出现竟然是小树。第二天早,叫住父亲,把报纸递给他。父亲看过之后,说,太巧。没有说话。父亲说,知道你是怎想。说,怎想?父亲说,你想,也许没问题。点头。父亲说,按道理,天博不会说,知道他,而且如果他说,也不用登寻人启事找们。点头。父亲说,但还是太巧。说,爸,你是不是有事情没告诉?父亲说,先出车,你让想想。
父亲现在是出租车司机。
晚上父亲回来,坐在轮椅上,还在看那份报纸。
寻人启事:寻找儿时伙伴,失散多年朋友、家人小斐。周后就要出国定居,请速与联系。不可思议,们已经长大。下面是电话。
在电话下面,附张画。上面个小男孩站在两块石头中间,个小女孩正抡起脚,把球踢过来。
父亲摘下口罩,把买好菜拿进厨房。吃饭时,父亲说,广场那个太阳鸟拆。说,哦,要盖什?父亲说,看不出来,看不出形状,谁也没看出来。后来发现,不是别,是要把原先那个主席像搬回来,当年拉倒之后,没坏,直留着,现在要给弄回来。只是底下那些战士,当年碎,现在要重塑。不知道个数还是不是和过去样。说,哦。父亲说,想好。说,嗯。父亲说,去见见吧。原先想查查小树,但是怕反而会惹麻烦。索性就这去吧。从轮椅上向前跌下来,碗掉在地上,饭粒撒地。父亲把抱起,放回轮椅上。说,爸送过去,单独见他。父亲说,那得想个地方,你腿不方便,如果不好,能走地方。说,想好,船上。父亲说,船上好,人条船,挨着说话。说,他也看不出腿有毛病。父亲从腰上拔出把枪,放在桌子上,说,你带着,放在包里,不到万不得已,不要用。旦用,就不要手下留情。看着枪。父亲从后腰又拿出把,说,们两个人把,你那里面有七颗子弹。在家等着,去给你买张电话卡。
用新电话卡给小树发短信,约第二天中午十二点,在北陵公园人造湖中心见。发完短信,父亲把电话卡放在煤气上熔。父亲说,明天中午,他来就是来,没来这事儿就算,来见完,这事儿也就算,们只能这下去,你答应。说,答应你。爸,欠你太多。父亲说,不说。你们两个总要见下。以后还和以前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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