着条红色连衣裙,头发烫成个个大弯弧,刘海遮过眼睛。腿上穿着黑色丝袜。她首先抽个嘴巴,认识吗?她说。不说话,开始把书包翻过来,倒在地上。她又给个嘴巴,叫老拉,你有名字吗?说,身上没有钱,书包里只有书和文具盒,你们自己看。老拉伸手拿起作文本,翻开,朝着她两个同伙说,题目,《蚊子》,男孩儿们笑,其中个抬腿踢脚,说:傻逼,叫苍蝇。她继续念道:家夜里有好多蚊子,打它们,它们就跑,好像它们曾经被打死过。她看看,继续念:太小,什也不懂,也许长大点会懂,为什们非要杀死蚊子,们才能睡觉。她把作文本扔在地上,捡起文具盒,从里面拿出钢笔,你有钢笔,她说,哪来?说,爸给买。她把钢笔放在丝袜里说,借走,不过会还你。她同伙狐疑地看着她,其中个把手伸向她大腿,说:给吧,你留着没用。她把他手按在腿上,说:你留着有用?你认字吗?那人说:认得些。她说:丝袜好吗?他说:好。她掰起那人手指说:那就撒手吧。然后她转过头对说:要拿它写封信,两三天就能写好,三天吧,你到红星台球厅找。认识吗?说:认识,在废品收购站对面。她说:你要是不来话,就当你送。说完她抬起手,还以为她要再抽个嘴巴,她把头发帘拨拨,走。
那支钢笔确实是爸送给,不过不是他买,他说是个狱友送给他。爸把钢笔放在手里,是他刚出狱不久,正趴在地上生炉子,用扇子努力把油毡纸扇着,他蹲不下来。他让进屋去给看点东西。火着起来,把细柴也引燃,最后烧着是煤块。垫上炉圈,放上水壶。他又叫次,站起来走进屋去,看见他坐在炕沿手里拿着这支钢笔。送你,他说。接过来,支崭新英雄牌钢笔,镀金笔尖,不锈钢笔身和笔帽,拿在手里像颗细长子弹。说:爸,钢笔哪来?他看着,不知道是问题让他吃惊还是灶台烟飘进来,他好像要哭。在哪买?补充句。他把条腿从炕上搬下来,站在地上,说:监狱里朋友送,你好好看看,是新。说,是新,确实是新。他向外面走去,说,本来,他想用这玩意扎人来着。说,后来呢?他说:没扎。
红星台球厅离学校不远,不是爸工作过那个,是另个。在里面玩人大多年纪不大,便宜,是给小孩儿玩台球厅,在墙角摆着三台大型游戏机,几个人手抓着摇柄,在玩《街头霸王》,时不时从兜里再掏出币子塞进去。老拉正在和个男孩儿打台球,这个男孩儿也没见过,他焗脑袋红头发,好像束活动假花。老拉在进攻,她趴在台球桌上,只乳房帮助她固定住杆位,看着她把白球从桌上打起,直飞到邻桌球中间,把那边摆好三角球型炸散。然后她直起身子,看着桌面,好像局势还在她控制之中,然后她从兜里掏出五个币子,放在桌沿上,说,输,明天再玩。
过来吧,蚊子。她冲招手。想提醒她不叫蚊子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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