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往下沉,好像是两个铁块样,没有发出点声音,很快消失不见。雪彻底停,丝风也没有,听见自己呼吸声音,哈呼哈呼,有月亮,想想三姑,三姑是个严肃人,她迟早会回来管要人。想想爸,没想出太多东西,只是浮现他喝酒样子,酒是他亲人。脱光自己,把棉衣棉裤叠好,放在离冰窟窿四五步远地方,然后走过去跳进水里。
水下漆黑片,冰碴很快割破皮肤,四肢开始僵硬,眼睛被水蜇得好像要瞎,但是使劲把眼睛睁开,想看看姑鸟儿在哪。冰水像攥紧拳头样攥着,原来体力早就耗尽,不知道是什让走到这里,此时身体彻底松弛下来,股暖流从后脊梁涌到全身各处,打个寒颤,然后就感觉到困意袭来,下沉,下沉,眼睛无论如何也睁不开,只能感到重力和睡意。想起把姑鸟儿举起,三姑说打开,打开,姑鸟儿脚真轻,影子样,千万得把她托住,别让她掉在地上。有人在扶着脚,也许是水流,在推送着,说,痒痒。甚至听见自己说话声音。听见有门“吱呀”开闭声音,好像折页锈,声音很大,有人问话,听不清,说,你大点声。那人说,你招供吗?说,招供什?那人说,你为什来到这里,自己不知道?说,来找姑鸟儿,姑鸟儿是三姑女儿,三姑是爸妹妹,是爸儿子。那人说,你有点顽固。说,说是实话,怎叫顽固?那人说,你有点死硬。说,你废话太多,你直在说废话。
睁开眼睛,发现自己在块大玻璃后面,身边没有人,是间极简单屋子,有个铁床,躺在床上,床底下放着个痰桶。床头枕头上绣着两个黑字:张默。是,他们怎知道名字?这地方准备多久?摸摸身上,干,不冷,其实是有点燥热,胳膊还有点酸。影子湖底下有这个东西?从床上下来,发现三面是石墙,有股巨大尿骚味。玻璃另面,是间很大屋子,要比这间大十倍,房间角有个衣架,上面挂着件黑大衣和条白围脖。另角里,有个绿色保险箱。正中间张桌子,桌子后面坐着个男人,他穿着身灰白西装,鼻子上架着眼镜,头上顶礼帽,礼帽中间有个坑。他面前有摞纸,盒印泥,枚图章,手里拿着钢笔。桌子对面,是把空椅子。眼镜低头在纸上写半天,又沾着唾沫翻看会,看上去认真极,他时不时摇摇头,说,乱讲。他看起来并不热,要不然在室内戴顶礼帽是什意思?过会,他把头抬起说,下个。这时走进来个年轻人,穿着白衬衫,冲着眼镜点下头,坐在椅子上。他鼻子破,衬衫上有血,他头发挺长,也挺脏,看大概半个月没洗,不过他还是时不时用手摆弄下。虽然他是这年轻,也就十八九岁,但是对他有印象,他脸庞,他举动,跟认识个人模样,他眼睛盯着谁,就好像是要和谁说说心里话,他有这双眼睛。啊,是廖澄湖,他和廖澄湖模样。
眼镜:你有点顽固。
长头发:没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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