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镜:知道,按个手印。
敲玻璃大喊,知道泥人在哪!他们两个听不见,也看不见。长头发站起来,蘸着印泥按手印,手指修长。手印按完,他马上变成个小人儿,比那泥人还小,也就扎长。他好像在发愣,仰头看着桌子
长头发:没地方藏,扔。老高看错。
眼镜:扔哪?
长头发:影子湖里。
眼镜:胡说,你没机会扔,到底放在哪?
长头发:扔到影子湖里,你们可以去捞。哦,对,兴许还能捞出几具尸体,最近好几个人投湖,尸体没人打捞,现在大概剩骨头。
长头发:什也没说,群右派子女在那歇凉,她头发被剃得很短,穿得很脏,在树荫底下跳舞,去劳动,只看她眼,就被赶着走过去。
眼镜:然后你就捏个模样出来?还是裸体?
长头发:您过奖,但是是这回事儿。
眼镜:还沾沾自喜,不知道自己现在什境地?为什不塑造工农兵?为什偏偏捏个坏分子子女?
长头发:不知道她是谁子女,她耳朵很有意思,只耳朵有点怪,她看起来很单纯,不以为意,她触动,让陷入幻想,觉得她将来会成为舞蹈家。她多大?十五?十六?
长头发:个女孩儿。
眼镜:问你具体人。
长头发:不认识。
眼镜:胡说,人们已经找到,父亲是右派,现在在艳粉屯矿上挖煤。你们俩想在艳粉屯建立司令部,是不是?
长头发:高看,是捏泥巴,她是模特,没有司令部。
,就是个捏泥巴。
眼镜:你有点死硬。
长头发:已经两天没睡觉,让睡会。
眼镜:你捏什不清楚?
长头发:泥塑。
眼镜靠在椅子上看他会。
眼镜:你还年轻,说实话,以后还有机会,如果对抗到底,肉体会难过。有人建议开你批斗会,把你手指切,以后再捏不泥巴,你告诉塑像在哪,也好有交代,你也不用受罪,没有必要。保卫是主席,不是针对你,你好好想想。
长头发沉默会。
长头发:那东西,是捏给自己,别人没权利看,所以把它扔。你保卫是主席,也有要保卫人,人生很长,审判不是在此时,很久之后你回想,也许会觉得这切都是没有必要。鱼喝水也能长大,不用吃人。
眼镜把钢笔帽拧上,看会长头发。
眼镜:不要装模作样。问你为什不塑造工农兵?
长头发:捏不好,捏出来也是歪曲。
眼镜:好,有你这句话,你就得扫辈子厕所。东西在哪?
长头发:扔。
眼镜:举报人说你藏起来。
眼镜:你和她什关系?
长头发:说过,不认识她,只见过她面。
眼镜:时间地点。
长头发:时间是70年夏天,地点是工人之家北面榕树下。
眼镜:你们两个说什?
眼镜:你捏是毒草!主席像你捏过个?
长头发:主席像自有人捏,轮不到。
眼镜:你家人都跟你划清界限,你还不悔改?把你下放到艳粉屯你还不悔改?
长头发:家里做得对,下放得对,同志,让睡会。
眼镜:捏是谁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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