飞行家（22 / 26）

织三分之二毛衣，他不知道是织给谁，但是他点也不困，他就拿在手里开始织。高家人不知道，李明奇个强项是织毛衣，他八个弟弟妹妹毛衣都是他织，李明奇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儿，个大老爷们能织毛衣，总有点不太地道。但是此时他身上还有热血，手痒难耐，不织不行。他松松喇叭裤裤腰带，坐在板凳上，飞快地织起来，天亮时候他把毛衣织完，不但织完，还在袖子上变换花纹，他把织好毛衣放回炕柜，站起身来走出去。

太阳还看不见，月亮还没有完全退去，只有淡蓝色熹微。他感到有些疲倦，这个胡同他第次来，现在变得非常陌生，但是他应该能找到出口。他跨上自行车，只脚搁在脚蹬子上，另脚在地上踩，像往常样去上班。

六

美丽子和菜菜子都不是哥女朋友。哥女朋友在中兴大厦卖化妆品。美丽子和菜菜子二人是哥朋友，哥发病之后，就把哥接来，怕他死，个白天看着他，个夜里看着他。这样倒班其实非常合理，因为美丽子主业是陪人打台球，副业是晚上去KTV陪人唱歌，菜菜子主业是晚上去KTV陪人唱歌，副业是白天陪人打台球。所以这两人这段时间都取缔副业，只做主业，将哥盯死。要说哥为什发病？是因为化妆品女孩儿要他买房子，非常人道，给半年期限。说你做哪行无所谓，只要有百平以上市区里房子，父母看你文身都觉得美丽。可是哥只有文身没有房子，于是只好去借，物以类聚，哥朋友们都知道哥和自己样没有偿债能力，过去起玩得很好，听说他最近要借钱，都忽然忙得厉害。哥就想到高利贷，他本人就是做这行，所以抬点钱并不难，难是需有抵押。他就将姑房证偷出来，押给对方。偷房证十分不易，姑将房证藏起来，本不是防他，而是防二姑夫，二姑夫这几十年都没有偷成，叫哥给偷成。哥六岁时有个小棉裤，背带裤，肚子上有个布兜。那时二姑和二姑打架，主要是为钱，二姑夫管二姑要钱不给，两人要动刀子。哥就躲在墙角看，二姑夫手里拿着菜刀，二姑手里拿着水果刀，菜刀需要劈砍，二姑夫其实并没想劈死二姑，劈死她要偿命，她是高立宽女儿，看在高立宽面子上也不能劈死她，况且钱也还不知道放在哪。二姑却是真要捅死他，女人情绪没有中间值，爱恋和杀心只在线间。二姑夫常年跳舞，比较灵活，所以终究没有被捅到，钱当然也没拿着。其实存折和现金就放在哥肚子上布兜里，用针线缝着。所以到他要用钱时候，趁二姑睡觉翻箱倒柜，发现他小时候棉裤竟然还没扔，只是看上去小许多，像个布娃娃。摸肚兜，硬邦邦，便知道里面有货。挑开看，果然房证和存折在里头，存折不知道密码，他单把房证拿走，放几页房地产商宣传单在里头，重又缝上。房证到手，顺利抬钱，交首付，可惜晚几天，化妆品女孩儿非常守时，在这点上像德国人样精确，过期限，马上跟个卖马自达车初中同学好，可见备胎已经备不知多久，也许早已随身携带，买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