任性,但是十分招人喜欢,梳着条黝黑大辫子,打扑克就偷牌,见谁都笑。工厂倒闭之后,俩人自谋生路,妈变得阴郁点,老房子被拆迁,住到郊外棚户区去,妈又阴郁点,回迁之后,房子没有阳光,楼道无人清扫,楼上住着些以打架斗殴为生少年租客,直到父亲去世,这重击,使妈彻底变成个阴郁中年女人。不过她也没有完全放弃,想要去香港,便是种努力,可惜让她失望,想来想去,在心里恨起大姑馊主意来。
第二天早,妈房门没开,站在房门口听会,她应该是起来,不过没有电视机声音,也许就是在坐着。找东西吃,饭已经做好,盘西红柿炒鸡蛋,小碗鸡蛋糕,都温在电饭锅里。个棕色电话本,放在饭桌上。翻开,是爸字迹,记着很多地址和电话号码,找到二姑地址和电话,不知换是没换,看字迹至少是十年前写。铁百东,第个胡同右拐,看见个卖布鞋门脸再右拐,二单元三楼,黑色盼盼防盗门。铁百就是铁西百货商店,位于铁西区中心,小时候去过,每到周日人山人海,对面是家新华书店,有两个开放式书架,其余书都在售货员背后,想看或者想买,需让售货员扔过来。小本其中几页写着好多数字,轴承6个,螺丝8盒,折叶7盒,汽油3桶,底下写着个字:欠。看样子是当年做工人时记账。敲敲房门说,妈,本拿上。没有回答。传来声窗帘滑动声,不知是拉开还是拉上。穿上羽绒服走出门去,把电话本揣在怀里。
几乎没怎变,还是个十字街。除新华书店消失,变成家必胜客。铁西百货没有,变成家小超市。在里面买两箱牛奶。那家做布鞋店还在,也做寿衣。几个老人穿得圆滚滚,戴着帽子手套坐在院子里聊天。二楼三单元,确有扇黑色盼盼防盗门。上面贴满小广告,像张波普艺术画。门旁边有个三元牛奶木箱,上面写着:高雅风。敲敲门,没人答应。又敲敲,个声音说,谁?说,二姑?那个声音说,谁?说,小峰。高小峰,你侄儿。那个声音说,侄儿?然后听见拖鞋蹭到门口声音,那个声音说,劳驾你把猫眼广告撕。撕下,听见里面说,真是侄儿。门开。
二姑变得很小。像只猴子。不过确实是二姑,意识到即使她变成只老鼠,也能认出她来。她头发掉半,不是整个半,是间或半,挨着另根头发头发掉,不过还是努力朝边梳着,看着更显稀楞楞。两腮塌进去,脸上都是老年斑,牙也掉许多,笑起来牙床隔着嘴唇驽动,走路时脚在地上拖着,抬不起来。房子格局跟记忆中样,中间是厅,两侧是南北双卧。她引进南屋,北屋是哥房间,小时候去玩过,还睡过他床。不过现在门关着。南屋床上有两个包子,个吃半,露出酸菜和鸡蛋,另个僵硬,像团水泥。电视开着,个女人在唱歌。过去知道她得风湿病,难以下楼,现在回想,知道这件事已经是很久之前,于却好像是昨天消息。她手变形,像鸡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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