雨林银月初升,亮得过分。
过
“很抱歉将您卷入这件事。”段万山再次郑重道歉。
“你什意思?”刑从连瞪他眼,“看起来像是会因为这种小事,bao躁人吗?”
段万山摇摇头,叹息道:“因为您直在对您手下生气。”
“人还骂不得?”
“您知道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他再次冷笑,他发现自己冷笑次数自从来到达纳后与日俱增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,如果你活着,在你接下来生中,说不定可以拯救比外面多十倍甚至二十倍人?”
“在中弹之前,也并不知道自己会死。”
“如果你知道自己会死呢?”刑从连坚持。
“你非要问这苛刻问题?”
些年轻时英俊味道。其实年轻时这个词也不对,他看过段万山简历,这位医生刚过四旬,按联合国现有年龄阶段分类,四十多岁还只是青年。但大概是在达纳岁月太催人老,段万山看上去远超出自己真实年龄。
刑从连忍不住开口:“你不能死。”
“人都是要死。”
“你现在状态让老子觉得,老子千辛万苦来达纳帮你救人,你看到就放心,说死就死,让觉得帮你就是害死你。”
段万山摇摇头,他弓起膝盖,将裤腿层层卷起,刑从连这才看到裤管下掩盖多日伤口。那应该是贯穿性枪伤,被根木棍堵住伤口,腐烂伤口中,泥浆似腥臭血还在渗出。段万山似乎是在伤口上敷草药类东西,但对于枪伤来说,这种治疗根本是杯水车薪。
“生气不是因为他们,他们来找、甚至你最后找到,都觉得没什……”
“嗯?”
“只要理由正当,解决这些让你们要死要活问题,对来说都是举手之劳。”刑从连掏根烟,叼在嘴里,用打火机啪地点燃。
段万山微微张嘴,看着他,有些惊讶。
“这就是这种人存在意义。”刑从连平静地道。
“这是个非常有趣命题,问将死之人这些问题,很有意义。”
段万山垂下眼帘,仿佛在深思,刑从连很清楚看到这位医生脸上闪现过各种情绪,最后,经过深思熟虑,段万山抬头看他:“应该还是会帮忙吧。”
“为什?”
“因为未来事情谁也说不清楚,未来万人自有能救他们人。并且很确定,如果看到这些高孟人垂死而不伸手,那定辈子都活在懊悔和愧疚里,那比死还痛苦。而想,您手下们,也是这想。”段万山缓缓道。
“你怎快死还要做和事佬。”刑从连再次烦躁。
刑从连抬起视线,看着医生喝酒后,略显红润脸,但他很清楚,这种红润更像是回光返照。
“败血症,毒素已经侵入全身,截肢都没用,不过没什意思,只是告诉你,如果你不来也得死。”段万山说,“不过就是死得不太值。”
“你觉得你现在死得就值得?”刑从连反问。
“哈哈。”段万山胸膛因为笑意和病痛而起伏,“这属于撞上只好硬抗,要不然呢?”
段万山反问句“要不然呢”,刑从连突然细想下,不然就是放下上千高孟人不管,独自逃生,对于像段万山这样人来说,并不存在这种选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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