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
直说王悦不像自己，如何会不像？那分明便是他
儿子，和他年轻时蠢得那叫模样。
王悦冲出王家本想直奔周家，却忽然生生刹住
脚步，他回过头对着王有容道：“你去周家！”他从袖中掏出自己印鉴扔给王有容，“即刻带人过去！有人轻举妄动，直接格杀勿论！出事
担着！”
王有容看王悦神色就知道事关重大，他不敢耽误，上马便走，临走前回头看眼另方向离开王悦，“世子你？”
“周顗！”王悦直接扔给他两个字，骑着马往大狱方向赶去。
王有容立刻反应过来，王悦这是去找周顗，那周家老家主还在牢中待着呢！怕不要已经出事。王有容来不及多想，带着两队人回头便往周家赶。
王悦浑身震，望着王导眼神骇人无比，“你说什
？”
王导眼中早已恢复波澜不惊，他没说话。
王悦刷下狠狠挥开王导手，手擦着火苗而过，他脸色在火光照耀下惨白无比，他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往外跑，却由于膝盖软猛地摔跪在地上，他来不及做什，甚至都来不及骂王导句，他双手撑着地，站起来便往外冲。
“王有容！”他站在院子里猛地用尽浑身力气吼道：“去周家！拦住王敦！”
王导望着冲出去王悦，垂眸扫眼地上那盏跃动着昏黄火苗烛台，声低叹，他忽然又想起件年少时期事。
王悦横冲直撞闯到牢狱，刷下翻身下马，到大狱便直奔周顗与戴渊囚室，见里头空，他二话不说把揪起那狱卒领子，踹开桌案吼道：“人呢？！”
那狱卒给王悦狰狞样子吓着，白着脸哆哆嗦嗦道：“禀、禀告世子，王大将军、大将军派人领走，今日早会审完毕，廷尉下文书，说是戴若思以武犯禁，周伯仁他他……”那狱卒竟是被吓得说不出话。
王悦猛地打断他废话，“
少年时王敦，其实并不是这般横行无忌，那时候王敦酷爱读书，最爱《春秋左氏传》，又正当年少风流，坐在树上摇头晃脑背书模样倾倒多少琅玡姑娘。太康六年白露，他从树上跃而下，书生扮作浪荡子，直接教那回眸襄城公主生死相许。
那时王敦别说杀人，杀只鸡都手哆嗦，他刀下去，鸡窜起来，他拔腿便跑，鸡飙着血在院子里追他，他吓得扯着阿姐袖子扯着嗓子大喊救命，整条街都听见！如今三十多年已然过去，人人都道王大将军南征北战浑身莽气，杀人不眨眼，谁又记得少年公子器宇轩昂，笑如煦日春风。
王导比谁都知道那个叫王处仲少年孤身闯过多少血雨腥风，才终于变成今日王家大将军，那少年曾开玩笑般和他说，“杀人杀得快吐，整宿整宿做噩梦，真不想再杀人！”后来少年又道，“王茂弘，你说若是叔伯与阿姊都还活着便好。”最后少年站在草没膝盖坟堆前道：“无妨。”
曾经有个少年害怕杀人，后来他拿起刀，成为名震天下将军。
王导听着王悦飞奔远去声音，心中极轻地叹口气，昨日光阴与眼前风光瞬间重合，他恍惚间又看见当年自己，少年自己回头看他眼，头也不回地冲出祠堂去救人，去拦杀人王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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