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有容听见那侍从和他说“世子要你赶快收拾东西,明日跟他去京口讨饭”时,王有容这个处变不惊人,他惊呆。
借粮?可不就是要饭吗?
王悦笑笑,将重要文书整理好后封起来。等他收拾完东西后,往窗外看眼,才发现已经入夜。月明星稀,灯下无人。
王悦个人坐在窗下,难得相当冷静地将这阵子事梳理遍。那刺客从东巷凭空消失后便再没消息,线索下子断。不过唯可以确定是,杀人刺客与上回在巷子里遇上刺客是同批,这说明,对方盯上自己已经不是日两日。
敌在明,在暗,如今局势对王悦来说不算乐观。他不怕对方直接对自己下手,他怕对方跟他玩阴。
他对不起士族,对不起皇帝,对不起死去周伯仁,可他坐断东南三十年,对得起天下苍生,对得住琅玡王家。
“若是可以,别再回来。”王悦端起酒,遥敬那远去将军。
……王敦走后,所有事都暂时告段落,王悦原以为能稍微松口气,却不料刚回家就被王导喊过去。
粮食!借粮!买粮!征粮!
王悦从书房里出来时候,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已经记不住东西,脑子里只剩下王导沙哑声音在不断循环,只有两个字:粮食!
原本该指日可待,却终究败在门户私计上,令无数人扼腕长叹。
王悦望着王敦,忽又想起那句话。
东晋之乱,自王敦始。
王悦终于开口道:“你这走,是还打算还要再回来,还是打算留在外头?”
王敦闻声笑起来,“那可说不准!”他伸出手拍下王悦肩,“以后事,以后再说!谁又知道将来会出什什事呢?”
他如今也没有更好主意,走步看步,尽量小心提防着,暗地里则派人继续追查,他树敌太多,要他命人也多,时半会怕是查不出来,他心里有准备,倒也没有太沉不住气。
当
王敦走,王导根本没时间喘口气,京师大堆事压在他身上,其中最首要便是粮食事。
前阵日子江东连日阴雨,致使今年荆州带粮食收成极为惨淡,东晋本就连年战乱粮食紧张,如今真可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,此事若是不妥善处理,怕是要闹出东晋立国以来最大场饥荒。
王敦尚未离开建康时,王导便已经注意到此事,只是抽不出空来收拾,如今王敦走,这事立刻被他摆上桌面。借粮买粮屯粮刻不容缓。
王导不能离开建康,这事便交给王悦。
王悦深知此事关系重大,没做耽搁,去尚书台收拾东西,打算明日早便出发去借粮。他派人去知会王有容,打算把他也带上。
王悦望着他,许久都没说话。
王敦走。
他离开建康那日,百官前去相送,甚至连前两日刚吐血皇帝都勉强抱病出宫门,只为不得罪这位王家大将军。
王悦站在古道口望着那远去队伍,教坊奏着别离曲,他听着那丝竹弦声不觉失神。
王敦真走,临走之前,这人不管不顾地将建康朝堂搅个地覆天翻,铲除切不利于琅玡王家势力,最终留给他与王导个清静朝堂。他所做这切,也不过是为还琅玡王家个清静朝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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