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悦只有在很凝重
时候才会写这种端正而
王敦坐在榻上晒着太阳回首前尘往事，他已经不是当年器宇轩昂少年将军，如今他缠绵病榻须发掺白，说两口话都须喘会儿气，若是襄城再瞧见他，怕也难认得出来这风烛残年人会是当年那鲜衣少年郎，她该是不会再迷恋下去
。
王敦这辈子没有红颜知己，年轻时养过
批歌姬，觉得没意思就不养，襄城死后，他身边再没别女人，这辈子活到头也没懂情之字是什
东西。他只是望着那吹笛子小姑娘漫不经心地想，其实当年襄城若是没那不讲道理，他养她辈子也不是不成，就当养只雀儿，凑合着也能让她辈子吃饱穿暖百岁无忧。
可襄城不要这些，她要东西他给不出来。
小姑娘吹完曲，怯生生地把笛子放下，低低地喊声“大将军。”
王敦看她会儿，“下去吧。”
后他躲在树上背书，正打算偷懒睡觉，树下走过个小姑娘，他以为是他阿姊来抓他，忙跳下来站直，还没来得及拍去身上叶子，抬头就瞧见个绿衣裳女子站在树下愣愣地望着他。那便是襄城，武帝之女，司马脩袆。
襄城嫁给他，人人都说他有福气，他却没什感觉，娶她无非是皇命而已。
再后来，他虽非亲手杀襄城，但襄城之死确实是他故意为之，他把人丢在路上，胡人追上来，襄城临死前骂他不得好死断子绝孙，他这生也确是没儿子，估计也确实是不得好死。这报应王敦是认。
外人传他委弃襄城是不得已而为之，给他找堆理由，什乱军之中顾及不上，什道阻艰难无奈为之，后来更是直接说襄城是中流矢而亡与他没关系，王敦自己心里清楚，全是无稽之谈，是他想杀襄城，所以他杀她。
为何？
“是，大将军。”小姑娘心里头猛地松口气，从地上站起来，拱袖行礼，这才转身往下走。
王敦在她走后，终于抬手低低咳两声，他把手中茶杯放下。
外头有人进来通报，说是朝廷那头来书信。
王敦以为是王导书信，拆开后才意外发现是王悦信。他直有令，不收王悦信，王悦没注意，借由王导名字给他写封。
王敦不知道说他什好，命人退下后，他仔细而认真地将这封信看遍。
王敦也不知道究竟为何，大约因为她是武帝之女，又大约是因为她日复日质问让他厌烦，又兴许只是他骨子里便是个冷血人。当年八王之乱，他赴往战场，襄城在路上忽然拦着不让他走，非得要他将家中侍妾遣散才肯罢休，乃至于怀着孩子以死相逼。
谁都知道襄城只是耍小性子，想让丈夫哄哄，哪怕只是王敦回头瞧她眼，说上两句好话，她也绝不会继续纠缠下去。她最后几乎是哽咽着对着王敦吼”你知道
这些年是怎过下来吗？”她真只需要王敦说句软话哄哄她。
王敦偏就懒得哄，你不是以死相逼吗？成全你如何？
若是当时琅玡王家大小姐在，估计能把干出这事王敦活活打死，可那年琅玡王家大小姐早死，少年将军战场之上刚崭露锋芒，杀意上头谁敢拦，他直接脚将人从马车上踹出去，下令继续赶路。
襄城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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