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苑缓缓舒口气,扶着鼻梁轻轻按揉缓解眼睛酸胀,疲惫道:“现在看不出你对到底有几分是演出来,是不是从前那些真情可爱都是装?”
“不是。”影七垂着微翘眼睫,如同犯错小狗跪在主人身边乞求原谅。
李苑把自己蜷在被窝里,背对着影七不说话。
影七摘掉左手墨锦手套,看着虎口蛇咬伤。其实早就该好,只是直闷在手套里不透气,反反复复化脓,到现在还有点红肿。
他轻轻捧着自己左手,从腰带上抽把暗刀,划开肿痛伤口,把脓水挤出来,用嘴咬着撕条药布绑住,隐忍闷痛还是从影七齿间流露出来。
不经意间抬个头,窗口窄沿上坐个黑影,影七斜倚着软窗轻身靠在窗沿上。
李苑不想看见他那张冷淡无谓脸,把头转到边,却见影七坐在茶桌边,倒杯茶,双手端起品茗杯缓缓朝李苑走过来。
李苑又偏过头,脸冲着床角。
却又见影七正跪坐在床角,又乖又无辜地默默看着自己。
李苑索性垂下头哪儿也不看。
步身形隐进夜色中。
影五战战兢兢颤声问:“是不是说错什……”
影四面无表情,轻轻靠到墙壁上。
“没什,这事左右瞒不住,只是没想到殿下会这放在心上。”影七蹲下来,捡起世子殿下从不离手绀碧折扇,片片把碎玉扇骨拣到手心,展开水墨青鸾扇面看眼,用指尖抹平皱痕,点点折起来,他脸上波澜不惊,指尖却有些细微战栗,刚刚殿下眼神扫过他整个人,他感觉到那眼神冰凉,还有深深失落。
李苑久久坐在自己帐里,手有些冰,轻轻搓搓暖暖,展开时仍旧冰凉,只是多几滴冷汗。
李苑忍不住翻身坐起来,捧起影七手:“看看。”
世子殿下冰凉手轻轻托着自己受伤左手,影七垂下头,把脸颊贴着李苑手背,轻轻蹭蹭。
他刚低下头,就见影七从自己怀里钻上来,睁着双小狗儿似眼睛,眼神又奶又可怜。
李苑差点就被这眼神击必杀,尽力稳住心神,冷冷道:“下去。知道你最会做戏,不然也骗不过裴盈。”
影七乖乖爬到床底下跪着,趴在床沿边望着李苑,轻声问:“殿下只是为和统领设计裴盈瞒着您这件事生气吗。”
李苑半睁眼睛立刻睁大,难以置信地问:“那你还干什?!”
影七摇头:“没有。”
这种被人保护得密不透风感觉再次笼罩李苑整个人,他从小就被父母和护卫紧紧锁在严防死守囚笼之中,他们做完每件事都会告诉自己,那是为他好,怎能不识好歹。
李苑以为出齐王府出越州,就能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,真没想到锁得他最紧还是他鬼卫,保护得最细致入微到李苑难以忍受是他最心爱小七。
他最反感就是他们口中为他好。
让李苑觉得自己渺小无助,离自己护卫都事无成,他觉得自己受到蔑视和侮辱。
李苑自己在床铺里呆呆坐个时辰,更深露重,帐外传来低婉虫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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