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轻将军手抚着惨死公主脸庞,低声温和道:
“倒确是个美人啊。”
那禁卫也不是没见过生死大场景,乱世里过来人,原以为自己再瞧见什场景都不会震惊。
可是看见那幕瞬间,自以为无动于衷他忽然就浑身震颤不止。
见惯沙场残肢断臂到处飞,王贲看着脚下糊地血浆惨状倒是没什太大反应。他只是有些没想到,自己与栎阳初见会是此情此景。
没有人敢替栎阳收尸,尸体就这横在白色台阶上,曝晒上午。酷暑夏日,尸体血已经被晒干水分,隐隐发黑。
王贲看她许久,终于轻叹口气,伸手解下身上崭新战袍,轻轻裹住那具尸骨。
所有人都远远地盯着这幕,大气都不敢喘口。
年轻将军伸手将摔开肢体裹起来,点点梳理好女子摔烂发髻,细细地擦干净她脸上血浆,王贲盯着她脸庞看会儿,轻轻叹句话,而后用雪白战袍遮去她脸庞。
“栎阳她……”
余子式只说三个字就没再说下去,耳边巨大嘈杂动静已经告诉他切。
这事绝对是场灾难。
没人敢动那尸体,甚至根本没有人敢靠近。死是位大秦公主,真正公主,血统之尊贵足以让在场所有禁卫敬畏。
来自咸阳宫旨意很快就到,不过八个字而已。
高楼台阶上,年轻将军小心地抱起裹在战袍里惨死女子,双手上沾满血浆,他抱着他素未谋面未婚妻,当着所有人面,步步走下台阶。
不急不缓,从容不迫,身大将之风。
直到王贲背影消失视野里,那站在阶下浑身僵硬侍卫才颤着回头看眼旁同伴,“他,他刚才说什?你听清楚没?”
同样满手冷汗禁卫几乎没能握稳自己长矛,许久,他才颤着说句,“没听清楚,别多问。”
要教他怎说那幕呢?
削去封号,废为庶人。
皇宫中,听闻旨意宗正郑彬叹口气,从秦皇族数堆卷宗找出卷,拂去积灰,提起朱笔轻轻勾销个端正清丽名字。
午时,骑着河曲骏马年轻将军终于从军营匆匆赶来,身战袍战甲尚未来得及脱下。
正午阳光下,他猛地勒马而立,望着不远处滩血色狼藉,眸光沉沉。
翻身下马,他步步走上那台阶,在那堆模糊血肉面前停住脚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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