殷村是个好村子,如果殷刃正常出生,他会能作为个凡人,度过平稳充足生。他会生活在巩朝最平稳时期,接触不到数百年后战乱。那人无需远离人世,无需亲手封印昔日同伴,无需目睹殷村毁灭痛苦。
更不需要在身体即将崩溃之时,亲手结自身性命。
……面对这切,殷刃究竟会怎想呢?
这几天,殷刃直有意识地避开他,是因为到底过不心里那道坎、需要独自思考?
钟成说取出那个麻辣小龙虾口味薯片桶,将其拉开。恶果静静地流淌其上,暗红流光美得令人心颤。
说实话,到现在,钟成说也只知道自己是元物。至于彼岸事情,他实在回忆不起分毫。
但他知道,殷刃也能猜到——看这个架势,千年前那次神降八成就是由自己引发。
他本体四分五裂、血肉四溅,依次促生六大凶煞,并直接将邪物繁荣推上顶峰。验证起来也很简单,只要动用识安最高级实验室,用自己血肉比对“识安凶煞”凶煞之力性质就好。
这件事悬念不大。
换成从前钟成说,绝对会因为这件事兴奋不止。无论是从神降研究、还是自身溯源来看,这都是极大进步。
几日后,殷刃找个借口,带着钟成说率先离开市人民医院。
然而自从那天开始,殷刃开始神出鬼没。钟成说碍于表面上肉俑身份,殷刃不带上他,他不好主动行动。
殷刃不在时候,他只能乖乖等在家里。
平安庄园住所还是老样子,钟成说拘谨地坐在床边,手摸上床沿。这应该是他习惯多年生活,如今它却变得安静到让人难以忍受。
记忆世界里景象还在他脑中徘徊不去。
这是殷刃亲手所造,因血誓而成凶器。
它承载大天师与凶煞不祥之血,却成为最不欢迎杀意与恶意诅咒灵器,诅咒着世间所有“凶手”。
钟成说将指尖贴上刀身,缓缓闭上眼。就像碰触自己不在身边恋人。
那股名为恐惧情绪渐渐漫起,这次它来得细碎而柔和,像根柔软小刺,在他心脏深处搔刮不止。
就在钟成说仔细品位这份微妙纤细情感时,卧室门突然悄无声息地开。钟成说思考
可钟成说开心不起来。
……如果大天师钟异传说无误,殷刃疯子母亲八成是被凶煞之力污染,神智错乱。殷刃还是婴儿时便吸收过量凶煞之力,以人类邪物姿态降世。
伴随着他,是挥之不去污染疼痛,以及注定流连荒野孤寂。
这切都是因为千年前,自己引发神降使然。
殷刃会怎想呢?
钟成说从来不知道,自己曾经那样庞大。曾经他知觉有限,认知也有限。如今他试图回想更早经历,无异于让个成年人回忆自己不满周岁时光景——还是知觉完全不互通版本。
他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。
他就像个被孤零零丢在无人世界婴儿,不知道自己为何而生,从哪里来,又到底是什。
钟成说踱到衣柜前,他挣扎会儿,从衣柜抽屉翻出芝士味薯片,片片慢慢咀嚼。喀嚓喀嚓脆响回荡,浓香微咸芝士味道混上烘烤薯香,迅速在唇齿间弥漫。
遗憾是,这份熟悉味道没能让钟成说平静下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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