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少年定欲,人心已成,难以干涉。三岁幼子则不然。吾师封其本欲,钝其心志。他能抵万欲,本欲又朦胧,耗不去全部心力,等极易驯化。”
江友岳凌空比个手势,神龛上花朵被尽数击碎,落地花瓣。
“时敬之不似蜜岚女王,前十六年浑浑噩噩,虚度光阴。也不似阎不渡,生任性妄为,行事毫无章法。”
“如今大器已成,万事俱备,只欠东风。那人知道多少,壳子里有没有‘心’……与圣人大业无关。”
江友岳下属仍戴着祭天面具,恭敬语气里多几分担忧。
“不错。”
“时敬之命在旦夕,原本心求生。眼下他勘破本欲,指不定会舍近求远,甚至与等为敌……”
“天命难违。”
“若是天命难违,当初师公何苦逆天而行,下手封他本欲?”面具人似乎对“天命”二字有所抵触。
本欲已现,他知道要怎样得到它。
人生路上,他不再跌跌撞撞地逃离死亡,而是朝亲自选择终点奔赴而去——历经二十余年,他终于找回颗能触碰他人人心。
“陈前辈,活傀咒拜托您。还请您动作快些,想与那徒弟同对付秘典。”
他想要尹辞,将这个人留在他身边。并非作为他私有物,而是作为个有血有泪“人”。
他想要活下去,比之前每个瞬间都要想。
江友岳眼皮抬抬:“你可知‘本欲’为何?”
面具人看向自个儿师父,面上露出丝疑惑。这问题于他很简单,可被师父正儿八经问出口,他反而不敢随意回答。
江友岳:“‘本欲’事,原本就不是天命所为,谈何逆天而行?”
面具人噎下:“还请师父赐教。”
“世间欲念繁杂,凡人之躯难以承受。定欲术,乃圣人自行设下——初逢世间最为美妙之事,就此定下本欲。如此集中点,不易被万欲侵扰,得以维持心智。”
同时间,弈都。
春风视同仁,径自越过国师府朱门。
江友岳搁下毛笔,看向不远处神龛——神龛上盆景无风自动,细小花苞炸裂开来,猩红花瓣微微摇晃。花朵甜香中含着若有若无腥气。
江友岳怔愣片刻,面色复杂地叹口气。
“师父,可是师公留下禁制已解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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