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冷笑声:“要讨饶话——”
“还望大侠动手利落些。”阎争看着膝下湿润泥土,“本座尸体随你处置。哪怕吊在纵雾山下,也毫无怨言。”
那人狐疑地看他会儿,把剑尖收回去:“说。”
“阁下可是喻自宽喻大侠?陆逢喜近两年杀太衡相关人士,只有太衡喻自宽之妻何氏,及其独子喻秋闻。”
“……不错。”喻自宽哑着嗓子道,“小小傀儡,还知道得挺多。”
于是阎争想到死。
死之,砸烂陵教“阎家后人”招牌。这是他能做到最后反击,也是他仅剩赎罪之路。
那日,陵教分坛夺回西北片地盘,教徒们大肆庆祝,在厅堂中虐杀平民取乐。朱楼灯光摇曳,梁柱上新漆未干,便添点点鲜血。彼时朱楼秩序井然,阎争混入尸车,这才悄无声息地离开朱楼。
他得死在个显眼地方,比如纵雾山入口。
谁知阎争没到达目地,支长箭破空而来,毫不留情地穿透他肩膀。事出突然,阎争还在愣神,雪亮剑尖抵上他咽喉。
吼和怪笑。见传令教徒启程,阎争没有费心包扎伤口。他脚踏着柴衅头颅,手拎酒壶,冷冰冰地看台下闹成团。
这是第次,面前乱叫“猴子”们没能让他绝望。
血液不紧不慢地流失,耳边吵嚷声模糊成团。阎争苍白着脸,看向透出光朱楼窗户。楼外雾气未散,他只能看到隐隐约约压抑山影。
不知道喻自宽离开没有。
喉中酒液微苦,脚下人头腥臭。到此刻,阎争才恍惚察觉到“切即将结束”。
“陆逢喜在总坛修理武器,会停留十日左右。那杵棒工艺复杂,他须得亲自下山挑选材料。阁下要下手,可以等他离山时动手。”
说罢阎争将双眼闭,露出些许解脱神色。
“你想知道说与你,现在轮到大侠践诺。”
“果然是阎家小杂种。”那人双目血红,盛满恨意。“老子跟这久,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。”
阎争看着对方沾满尘土太衡打扮,瞬间回过味来。这样也不错,被太衡中人杀死,消息会传更快。
阎争没有痛叫,也没有怒骂。他老老实实坐在地上,捂着箭伤,声不吭。
那人动作顿顿:“取你狗命前,还有事要问。你教中那个陆逢喜,最近是不是在总坛?他要在纵雾山待到什时候?”
“本座可以讲与你,但有个条件。”
多漫长六年。
当年知道柴衅才是幕后黑手,阎争想过更简单复仇方式。他下毒、暗杀,次又次偷袭。可柴衅在暗流涌动魔教里活太久,十五岁少年杀心,在他看来与猫儿挠人没区别。
柴衅甚至还会夸奖阎争几句:【不错,小小年纪晓得馋权力,有点魔教中人样儿。】
阎争也试过发展自己势力,然而他不懂威逼利诱,魔教中人又个个脑袋不正常。他倾尽全力大半年,到头来还是无计可施。仇人明明近在咫尺,却如何都杀不死。除当好傀儡教主,他好像没有其他选择。
就在这大半年,“陵教有鬼眼教主”消息渐渐传开。各地分坛发展极快,死于陵教之手人数翻番。原本尽显颓势陵教,渐渐散出些死灰复燃味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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