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后来,兴许是看不过去,喻自宽又教他怎样自己束发,教他如何应对魔教中恼人血腥,教他如何在命运重压下勉强维持喘息。
“实在受不住,来与谈谈也好。偶尔倚靠长辈,也不是什丢人事。”
“不要想东想西、白白拖垮自己。你有个好目标——将陵教连根拔起,当然能算赎罪。”
“……小子,你要定追究这些年来死人,那老子也得分半过去。咱俩同罪,行不行?”
到最后,喻自宽这样说。
阎争乖乖将它咽下。他非但没有呕吐,双眼反而渐渐亮起来。
“你真愿教?”阎争抓住喻自宽脏兮兮衣袖,“你真愿意与联手,毁陵教?”
“陵教乃武林毒瘤。只杀个陆逢喜,哪有脸祭奠吾妻吾儿。”
“……可是也不信你。”阎争喃喃道,“陵教毁灭前,你不许杀那陆逢喜,如何?你要提前杀陆逢喜走人,就不吃血蛊解药。”
“言为定。”
太衡喻长老原本就以敢爱敢恨出名,妻儿朝惨死,此人在江湖中搅出不小动静。眼下喻自宽貌似半疯,理智没大半,更不会因为自己年少而犹豫。
天意正好。
对方微微动作,靴底碾过泥土,发出轻微声响。谁知下个瞬间,疼痛并非生自颈项胸口,反而从头皮袭来——喻自宽拽住他长发,强迫阎争站起身。
“不知你为何想死,也对魔教内部破事不感兴趣。”喻自宽冷笑,“但你好歹是阎家鬼眼,简单死掉有些浪费。”
阎争睁开双眼,面无表情地瞧着他。
偌大朱楼让阎争如履薄冰,那间小小草屋却能为他觅得丝解脱。在那荒芜山间、溢满疯狂雾气中,阎争竟然找回儿时平稳生活点影子。“活在世上”事,似乎不再是纯粹痛苦与折磨。
身后万丈深渊多围栏,他无需再独自行走于黑暗。
比起初相遇时,喻自宽那份疯狂也淡不少,滔天仇恨化为沉稳执着。于是阎争将陆逢喜派往鬼墓,期望喻自宽见血仇已报,将灭教之
果然连上天都是厌恶陵教,阎争心想。
他与喻自宽两人合力,柴衅又鼠目寸光,默许阎争杀死可能“竞争对手”。年年过去,陵教没能就此兴盛,那两年强盛变为回光返照,它再次踏上无可挽回衰败之路。
与魔教中人合作是太衡大忌。喻自宽索性诈死,隐居纵雾山。阎争亲自为他送去生活日用,连阅水阁都没能发现喻自宽踪迹。
最初喻自宽教阎争权术、相人,除此之外,两人句话都不说。
后来或许是山上无聊,喻自宽开始教他太衡调息之法、陵教功法脆弱之处。
喻自宽神情略显狰狞:“小子,你都到想死份儿上,看来不怎喜欢陵教。横竖要死,不如让利用把。”
“没什利用价值。”阎争轻声道,“正如大侠所说,只是个傀儡。”
“你个半大孩子,自然斗不过群老疯子。权术之事、相人之术,来教你就是。你二人合力,扳倒陵教也不算妄言。”
“阁下信?”阎争话里带淡淡讽刺之意。
喻自宽哼笑声,从怀中摸出个药丸,压进阎争喉咙:“这是蛊楼得来血蛊,本想用在陆逢喜身上。如今看来,喂你更合适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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