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它灵智未开。”
如同三伏天得杯冰水,时敬之身上焦躁昏热瞬间散去。
妖材、妖怪之流,千年之前便有传说。然而仙酒与欲子,却是大允开国后才出现。无边黑幕背后,站着未必是妖树本身。
想来也是,般人家饲养家畜,也不会让家畜事倍功半地乱做杂事。
要是那东西有灵智,哪需要凡人费尽心思“请神”?又哪需等人搞什“百年大业”?只需瞄准有权有势人,把“不死不灭”奖赏挂,自是有人上赶着替它照料“牲畜”。若是人心变,换个更听话就好。
“精气足而生妖。不说你状况,源仙村内亦是满地妖材。这样看来,那些零散出现‘妖怪’与‘妖材’,不过是靠天生体质,从妖树处得更多精气。”
要是妖材、妖怪都是受那巨树影响,切便解释得通——要说那些回返精气就是“饲料”,他们只是适应性更好、长势格外喜人“意外”。
时敬之显然也想到这里,他目光黯淡下去,有气无力地眨眼。
尹辞却笑。他起初只是微笑,随后笑得越发畅快。美人笑于月下,本是赏心悦目景象。可想想月下藏些什,时敬之只想打哆嗦。
难不成此人受过头刺激,又要走火入魔?时掌门险些就地弹起来,将人未雨绸缪地抱紧。
听完时敬之强忍疼痛、断断续续描述,尹辞久久不言。
夜风徐徐吹进马车,温凉干爽。夜色清透如水,天上轮圆月当空。两人紧挨在起,这本该是令人无比安心刻。
然而他们连这最后宁静也无法安享。
“不必再说。你脖颈伤口未好,小心扯裂。”见时敬之带着还没好伤,仍挣扎着想要开口,尹辞伸出两根指头,按住他嘴唇。
时敬之受莫大打击,身心俱是虚弱不堪。他半躺在逼仄马车之内,紧紧靠住尹辞,似是半步都不想离开。
那“倒悬巨木”,没准真只是棵巨木罢。
正如这大地上切树木,根系汲取养肥,
然而尹辞只是兀自笑很久,顺手拍拍时敬之背。
“师尊向来是个人精,怎这种时候转不过弯儿来?”
这人不但没有绝望,反倒用上调侃语气。时敬之迷茫地松开尹辞,对方照旧是副稳如泰山模样。瞧着那双熟悉眼睛,他绝望不知何时散去些。
“那‘妖树’若有神智,何必由着这个后患无穷祸害到处跑。再不济,贺承安与它打个招呼,叫它来处理便是。而今还好端端地站在这,可能性只有个——”
尹辞轻松道。
这个状态,尹辞再熟悉不过。二十四年过去,他们状况似是完全颠倒。如今深渊边沿人成时敬之,自己须得抓稳他才行。
“再重复遍,你看可有疏漏。你只需眨眼就好,下为是,两下为否。”
尹辞任由这人贴着,没露出半点不耐或轻蔑。
“大允地下生棵‘颠倒巨木’,它汲取万物精气,其中以凡人为主。为保证精气充足,它靠‘天厌’去劣存优,豢养牲畜似养人……照这个情况来看,那罗鸠也有‘天厌’,它们极可能也有这样棵‘妖树’。”
时敬之下意识想点头,喉咙处登时阵剧痛,他吓得全身僵,只好眨眨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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