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珩
眸光波动
下，他自然看出李稚喝醉。不远处酒肆中杨琼急匆匆地跑出来，嘴里大喊着李稚名字，谢珩对他道：“快下来吧，你朋友在找你。”
李稚怔怔地盯着他看，他想说自己爬不下去，但又忘记开口说话。
“你
帘子重新被放下，马车迟迟地离开盛京，老人坐在车上，过会儿，他在空中慢慢地写起字，
横那是江，竖那是山，指指点点是日月，撇捺是百姓，钩转是君臣。
可惜啊，他再也写不出那样好字。
深夜，杨琼朋友们都各自回家，李稚这晚上喝吐吐喝，现在总算安分下来，杨琼起身先去结账，等他再回头，却发现李稚人不见。
谢珩目送季少龄马车远去，眸光有几分缥缈，他本来已经要离开，视线却又停住。
街角有株枝干繁茂桂花树，谢家马车就系在不远处，个少年正在不声不响地爬树，谢珩眼就认出来对方正是刚刚在酒肆中高谈阔论少年。
见他，他像是有话要同
说，想听却又听不分明。辅佐过三任太子，可他却是心中唯挂念，就如同父亲与儿子，个失去儿子年迈父亲，除痛心还剩下些什
呢？”
这番话已经说很清楚。
对面人先是没有说话，然后才道：“听说扬州今季鳜鱼跃上船头，难怪先生想要归乡，派人送先生上船吧，等船到扬州，淮阳那带桃李也该开。”
季少龄闻声有些怔愣，他望着对面自始至终都端方有礼世家公子，对方将自己从诏狱放出来，他本以为是死期将至，谁料对方竟是想要放自己离开，真是咄咄怪事啊。
他想说句什，却又看着对方脸没声音，刹那间万念翻涌，脑海中反复回响却只有句，难怪啊，难怪这些年谢氏门庭只高不低。
李稚还在往上爬，动作灵活得跟只猫似，他挂在树枝上，伸手小心从怀中拿出刚刚从地上捡两只雏鸟，轻轻地放回到窝中，只雏鸟趴着不动，另外只扑腾两下，看起来似乎吓坏。李稚趴在树枝上盯着它们看，眼神越来越迷离。
过会儿，喝醉李稚忽然意识到，他好像下不去。他挂在树上动不动，回忆半天，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会在树上。
李稚正茫然着，树下出现道身影，他听见脚步声，低头看去，眼睛忽然睁大，“你……”
谢珩站在树下，抬头望着那挂在树上少年。
李稚下意识喃喃道：“神仙？”
他终于道：“既然如此，那就多谢。”
“山长水远，老先生路珍重。”
离开那间酒肆后，季少龄坐上等候已久马车，回头再看眼那立在阑珊光影下世家公子，那张有几分熟悉脸隐在夜色中，看不大分明。
他蓦地回想起当年他与对方父亲在金陵渡口初见场景，那时北方高门少年被形容为“朗朗如日月之入怀”，金陵门阀世家子被形容为“颓唐如玉山之将倾”，两人见如故结为至交，立誓愿为这中州社稷倾尽所有，这晃眼物是人非，还道那是发生在昨天事。
这世道变得真快啊，孑然身季少龄想又想，“故事都旧，谢行检，你这个儿子怕是远胜过你当年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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