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他都是牢骚抱怨,那最后这句话中不臣之心则可谓是昭然若揭,若真是从边境武将口中说出来,足以判大逆。
两人都是绝顶聪明人,赵慎自然听懂对方话中意思。其实那夜他与并侯世子在雍阳关外营帐中究竟聊什并不重要,重要是本该天知地知你知知事情,远在盛京谢珩为何会如指掌。明面上话却不能这说,这说话太难听,“几句酒后胡乱吹嘘自己话,说没说过都理不清,哪里会有人当真呢?”
“西北王域已经很辽阔,却依旧盛不下满溢野心,鹰顾狼视人,眼中盯着到底是什?”
赵慎背后单手打开手中折扇,又再次哗声合上,“哪有什野心可言,梁朝没有西北,真正西北九州还在氐人手中,将军们缩在那亩三分地中,除担心打仗外,平日里没事想是今年粮食收成如何,总担心北方流民是不是又多起来,不是每个人都有盛京贵族公卿好福气,投个好出身,生下来就待在这烟笼杨柳皇都醉生梦死、享受清福。”
“先汉以武德立国,马上打天下,又以文效治,宣武帝分封三十六位文武功臣,立忠良碑,青史流芳,六百年后,先汉困败于纲纪毁坏、文武衰驰。倘若眼中只盯着皇都荣华富贵,心中只想着以武犯禁,却不去思索如何立制革变,不过是遍又遍重蹈覆辙。世上本没有士族说,京梁门阀前身是累世功勋之家,真要论对王朝功劳贡献,西北四十年斗争不过是烟云。”
暮色中,庭院那颗参天古树郁郁苍苍,树叶飘落下来,风吹过之处,有如先祖魂灵在悄然叹息。赵慎站在树下与谢珩对视,他深知谢珩绝不是多话人,今日对方每句话都有言外之意,汇聚在起,就成道震耳欲聋警告。
赵慎云淡风轻地笑下,不再与之争论,只问道:“李稚呢?”他对其他事并不在意,本来他今日就是过来找李稚,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,“把他叫出来,来带他回去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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