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日后,汪雪顺案重审在即,李稚再次找到汪之令,两人就此事进行最后番商议。李稚这阵子为这桩案子四处奔波打点,士族也不甘示下,见他如此殷勤,索性将他也齐推向风口浪尖。他再见到汪之令时,脸上多几分疲惫之色。
“事情都已经差不多安排妥当。”汪之令刚要表现出感激之意,李稚却示意他免于客套,直接道:“这案子皇帝也盯着,不能再如之前那样粗,bao地疏通上下,此路不通,想要从告状人入手,那群百姓已经全部派人打点过,届时他们都会反口咬住汪雪顺府中管事,只要能够免脱死,便有无数转机。”
汪之令深谙穷山恶水出刁民道理,问李稚道:“他们靠得住吗?”
“
夜深人静,无法入眠李稚起身走到门外,轻捏下缠着绷带手腕,负手看阶前如水夜色。庭院中草木葱郁,影子映在阶前有如漂浮着藻叶黑色池水,他抬起头望去,夜色雾蒙蒙,皇都瓦檐间响起不知谁家传出来笛声,断断续续,这人间寂寞长夜啊。
萧皓提着盏灯进来,正好看见李稚站在长廊中沉思,他有些意外于对方还没有歇息。两只萤火虫,高低地在轻薄纱笼中飞着,李稚伸手拨开其中张纱,发光小虫逃出来,高兴地振翅往庭院中飞去。李稚重新收回手,回头就看见萧皓立在阶下。
萧皓莫名想到句话,龙生九子,各有不同,这赵氏子孙,也各有千秋。他是跟惯赵慎人,如今被派来跟随李稚,心中不免时常将二人拿来比较。和赵慎杀伐果断不样,李稚气质要文静许多,身上还带着点读书人特有清秀书卷气,很难想象这看着文弱单薄人,不仅在权力场中左右逢源,更是凭借着己之力拨弄风云。
“事情安排好?”
“都安排妥当。”
李稚回屋拿件外套,“睡不着,起出去走走吧。”
出门后,两人没怎转,又来到刑部所在那条大街上。相较于前些日子群情激奋盛况,如今这条大街冷清许多,其他状告汪雪顺百姓已经离开,只剩下姚复个人还坚挺地跪在刑部大门口,他面前是小口漆黑棺材,里面躺着他女儿。无论李稚暗中如何打点,他始终不肯离去。远远望去,那高低两道影子正像是两把锋利钢刀,悬在汪之令等人头顶,令他们日夜难安。
据说戴晋也希望姚复先行起身,而这位没出息辈子、自觉此身愧对列祖列宗落魄贵族是这样回复:“今日不单单为枉死妻女讨个说法,更是为饱受欺凌永州百姓要个公道,百姓们迫于豪强不敢出声,那便由来做这第人,发第道声。”
这段话平淡质朴,并无煽情之意,却饱含“匹夫之怒,血溅五步”忠勇,这是早已经堪称绝迹贵族风骨,代表其为民请命、玉石俱焚决心。汪之令听到这句话直接起杀心,小人见到高尚而威严东西总是会心生畏惧,第反应就要将其彻底摧毁。若非李稚劝告汪之令,众怒难犯,汪之令如今怕是已经下手。
李稚站在瓦檐阴影中打量着那道跪着身影,笛声还在呜呜咽咽响着,天将亮时,他袖手转身慢慢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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