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颂道:“好在那群孩子尸骨已经被送往平州皇陵安葬,如今朝野到处都在称颂陛下恩慈,百姓们纷纷作歌传唱,又是桩流芳后世圣人事迹,看这事想必很快能有个圆满结果。”
赵徽正捏着手中杯盏,闻声忽停手,抬头看向赵颂。赵颂原是放松地微笑着,好似是从对方神情中察觉到什,脸上笑容渐渐消失。
赵徽恢复和颜悦色,“平州皇陵?”
赵颂迟疑片刻,声音低下去,“听李稚说,他收到消息,宫中授意将姚复女儿以及众孩子尸骨送往皇帝陵安葬,告慰魂灵,平息民愤。”句话中用两个不着痕迹技巧,将“陪葬”替换成“安葬”,将汪之令授意说成宫中旨意,果然赵徽听完后别开脸,点头笑声,“好。”
最后缕暮色刚好淡去,赵颂端着袖子踱步出宫殿,内侍曹江早已在外面等候多时,见到她便迎上去,赵颂缓缓抬起头,神情也由惴惴变得默然悠远起来,脚下速度逐渐放慢,最终在云海似连绵不绝白玉阶前停下脚步。曹江用眼神示意她宫中内外已经全部打点妥当,她这才步步拾阶而下。
“如今皇族子侄辈中,唯有令谨还有两三分血性,全都指着他为这王朝保驾护航。”
赵颂点头道:“赵慎看着不近人情,实则是个孝顺孩子。”
既然已经提到赵慎,不免又聊到近日风头正盛李稚,赵颂今日似乎格外有所感触,话里行间为皇族仔细打算起来,“说起这新任大理寺少卿,赵慎临行前特意将此人提拔上来,还专门托多关照他,说是如今朝野上下只听得见士族声音,须得多扶持些自己人,将来能够帮衬着皇族在朝中发声。”
赵徽直起身冷淡道:“这些都是虚无缥缈东西,究竟能不能立足,要看他自己造化与本事。”
赵颂道:“正值用人之际,本事倒是其次,关键还是看忠心与否。”
是夜深,汪之令收到召见,赶来崇极宫侍候,他进门就看见几个小太监头拼命抵着地跪在阶前,浑身战栗不止,皆是他往日心腹。汪之令扭头看过去,宫殿中静得只听见风掀纱帐声,个顶到房梁高大黑影投在昏黄抖动纱笼上,皇帝端坐在明堂上没有出声,那刻汪之令仿佛看见头被激怒野兽坐在皇位上,腿蓦得软,无声地爬过去屈膝跪下。
赵徽起身从纱笼中走出来,他赤脚站在汪之令面前,低头打量着这名跟随他几十年老太监,他伸出右手握抓住旁长信宫灯,哐当摇晃两下,黄灿灿烛光也跟着在大殿
赵徽问道:“长姊觉得此人如何?”
赵颂道:“如今朝中*员皆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,他顶住压力没有让步,确实难能可贵。前些天有桩在朝野闹得沸沸扬扬案子,他找到想要帮着出谋划策,多问两句,这人确实是处处为陛下打算,直说此事绝不能牵扯到旁人身上去,无奈士族步步紧逼,他有几分焦头烂额,也帮不上什忙,只好安慰他两句,说们都明白他心意。”
赵徽道:“是寇园案?”
赵颂点下头,“正是。”
赵徽自然知道李稚之所以举步维艰,是因为扛着士族压力帮他保汪之令,心道这人倒是有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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