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荀终于道:“什公理?”
年轻人道:“广阳王府覆灭后,霍燕见雍州沦为无主之地,贪婪之心大起,秉承着成王败寇传统,他将雍州视为自己战果,大肆屠杀雍州武将,重税盘剥雍州百姓,绞尽锱铢用以供养幽州,仅仅不过三年,雍州人口锐减四成,去年七月场旱灾就死将近十万人,而振济物资却被尽数输往幽州,这三年间雍州供养起个如日中天幽州府,代价却是州郡内民不聊生。”
年轻人隔着屏风注视着霍荀,“欺虐百姓,引发天灾人祸,是为不仁;背弃誓言,屠杀昔日盟友,是为不义。并侯智慧非等晚辈可及,却怎也不明白,不仁不义,终有尽时道理?”
寿宴上鼓乐声已经完全听不见,隐隐约约响起刀兵之声,但听不见惨叫或是哭嚎,有那点杂音传到这幽静后宅,也已经被稀释得非常淡薄,伴着这个年轻人异常平和嗓音,莫名有种空山传音之感。霍荀动不动地坐半晌,忽然拔高声音喝声“来人!”,手掌重重拍在案上,门外却没有任何侍者应声,只有那低沉古琴声,还在风中幽幽地流淌,他心中顿时阵发寒。
花石别苑中,原本热闹喜庆宴会早已片狼藉,酒水与血水纵横流淌地,打扮成宾客雍州将士正团团围着个房间,下刻只见霍耀提着剑发疯似从房间中冲出来,他双眼赤红,头发被砍散,没有穿鞋,忽然大吼声,迎面走
是令人唏嘘不已,霍荀道:“卫盛病逝后,皇帝追封他为广侯,广侯这生,是最看重情义,想数年,他竟是没有丝毫对不住地方。”
年轻人静静听完他说,无声地笑笑,“原来如此,只是不知倘若广侯仍在世,当他亲眼得见并侯将抄录他告密书信交到谢照手中,让他最后血脉命丧金陵,雍州城陷入长达三年多混乱,十数万人或死或逃,他亦会是何种心情?”
霍荀原是惫懒地坐着喝茶,忽然眼皮颤下,他慢慢地抬起头,重新看向那道屏风后身影。
年轻人仍然是那成不变平和语气,“不知他是否会感到后悔,当年在永阳原上拔刀相助?”
房间中时静得滴水可闻。
“你是何人?”
年轻人没有回答这问题,外面嘈杂鼓乐声不知何时已经停,秋风中传来两声低沉古朴乐音,是琴。高楼上,耳聋乐师尚不知寿宴发生巨大变故,依旧拨动琴弦,他弹得是那支脍炙人口《破阵曲》,昔年广阳王世子擅抚琴,曾经醉酒后在军营中弹过这支曲子,后来在军中流行起来,西北将士们出巡或是打仗前夕都会聚在营帐中演奏此曲,用以鼓舞士气。
年轻人道:“三年前,你命霍燕将那封告密书信交到谢照手中,成为引发‘凤凰城之变’导火索,逼得皇长孙殿下临时起义,你又让霍家人提前在回程路上安排军队截杀赶来支援雍州将领,对方措手不及,前前后后近四万精锐死于胡马古道,雍、幽两州联盟就此分崩离析,这些往事,并侯也全都忘记吗?”
霍荀环视圈,发现侍者早已经不见踪迹,他再次看向对面那道模糊身影,“你与广阳王府是何关系?”
“关系匪浅,所以今日想与并侯讨要则公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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