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玄道:“大人呢?”这句话是下意识脱口而出,他马上停下来,最终仍是低声叹道:“心知本不该说这样悖逆话,但有个问题确实直在心中,多少年后,大人是否会也后悔自己当初所做决定?亦或是无怨无悔?”
他所指显然是指包括崇极殿弑君在内所有事,但这样问其实毫无意义,霍玄自己也明白,毕竟谁又能预料到将来事情呢?所以与其说是问,倒不如说是感慨、是试探。
而谢珩反应也实在有些出乎霍玄预料,他似乎早就知道到他要问这句话,望着对方良久,“千年已过,多少王朝旧事已经荒废,不见当年先师圣人,史书万卷,读来只讲述件事,人心善变,情却不变。”
谢珩没有再多说,霍玄定在原地望着他离开,再没说话,枝头鹰隼忽然扑两下翅膀,长夜片清寂。
君子如珩,国士无双,倘若当年霍荀找到人是他,今日结果又是否会有不同?
“谢大人!”
夜深时分,谢珩回到大营,却见到早已在此等候他多时霍玄。
两人尚未开口交谈,霍玄肩上鹰隼忽然起飞,在谢珩面前啼叫着盘桓不去,显然是非常熟悉他身上气息。霍玄佯装投靠氐人后,并未立即与李稚取得联系,他最初找盟友是谢珩,两人通过飞鹰传书往来颇久,也正是谢珩牵线搭桥,最终促成霍玄与李稚和解。
谢珩伸出手去,黑色鹰隼停在他手背上,样子很亲昵,谢珩抬下手,鹰隼重新飞出去,栖息在离他最近株寒松上,低头瞧着他们两人。
霍玄道:“谢大人,直只于信中相见,城下相逢亦不敢多寒暄,今夜终于有幸正式拜见。”
尘埃落定后,众人进入玉泉城,千里奔袭令将士们身心俱疲,在这种情况下,保持高昂士气是重中之重,所以每逢次大胜,须用最鼓舞人心方式去庆祝,军中夜之间发光所有酒,将士们为之沸腾。
司马崇很不喜欢这种做派,他军中向禁止饮酒,尽管孙荃极力向他解释这是他们雍州规矩,你若是不发酒,,bao怒士兵会冲进你营帐,把你这个主将掀翻抬出
谢珩道:“此番南朝能不折兵卒收复玉泉,霍将军功勋卓著,殿下亦对将军器重之至,可以想见,复兴汉室已指日可待,幽州在其中功不可没。”
霍玄道:“谢大人谬赞,其实与大人所做相比,只能称得上是略尽些绵薄之力罢。”他说是真心话,从最初传递书信与他,到自盛京运来火药,再到寄来玉泉古地图,其中皆是谢珩在谋划调度,今夜所有人都在大营中为玉泉大胜而鼓舞庆祝,唯有真正筹谋全局人却悄无声息地隐去,进退得宜,致虚守静,是为汉臣之节。
谢珩道:“清凉台四百簪缨世家,南梁却仍旧九世而亡,不如将军绵薄之力,撼动乾坤匡扶汉室,将军实远胜过许多。”
霍玄道:“大人知道吗?当第次收到您回信时,也曾犹豫过,在乱世中想找条出路是不容易,必须慎之又慎,后来想明白。”他静静望着谢珩,“能让大人如此尽心竭力辅佐,必不是昏庸无能之辈,明主既出,全天下人都应追随于他。”
谢珩道:“殿下会记住将军今日为他所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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