余年说:“这里邮差两周来次。你不知道,柳息风不用手机,这两年连电脑也不用,和朋友全靠书信来往,活得像山顶洞人。他还集邮,有大摞集邮册。给他寄信,信上邮票好看,他就弄下来,放进集邮册,邮票不好看,他就直接扔。”
李惊浊像是得个独家消息,不禁喜悦道:“除集邮,他还喜欢什?”
余年说:“你要把他当尊佛供起来?”
李惊浊尝试厚着脸皮,说:“当仙子吧。”
余年说:“得吧。”
余年低头抽阵烟,说:“作孽。”
李惊浊没听清:“什?”
余年说:“自己选路,今天不走,明天也是要走。躲不过。”
李惊浊听,说:“余编辑也认识曹森岩?他跟柳息风到底有什仇?柳息风好像也是这个态度,他说,他跟曹森岩总要遇到,躲不过。”
余年不讲话,抽完那根烟,才说:“要是再遇见,曹森岩只要没把柳息风打死,你就让他打,边看着不用管。柳息风欠他。”
面烟却还是半满,看就是省着抽。他拿好烟招待。”
李惊浊明白过来,说:“老乡要面子。”说着又看向余年。余年行为让他想到柳息风,柳息风有时候也有这样面,观察入微,自然而然地就让陌生人熨帖至极。余年在拖拉机上和老乡聊天时,也很像柳息风,什都能聊,什都解。
余年发觉李惊浊目光,说:“怎,没见过中年人?”
李惊浊说:“觉得柳息风像余编辑。”
余年说:“少来贬低。”
李惊浊又问:“他还喜欢什?就像集邮这种爱好。”
余年说:“古籍孤本,旧唱片……切老东西,或者就是漂亮发带、簪子……你把他想象成只爱俏花孔雀,怎好看怎来。”
李惊浊记在心里:“还有别吗?”
余年说:
李惊浊皱起眉,说:“那怎行?”
余年笑笑,说:“你要是看不过眼,就跟他起挨打吧。年轻人身体好,断两根骨头下就长好。早点打完,早点清账。别等到柳息风七老八十再挨打,那时候就真挨不几下。”
李惊浊说:“余编辑,当你是文明人。”
“当然是文明人。从不跟人动手。”余年脸诧异,好像完全不能理解李惊浊为什这说,但是这种诧异又明显是装出来,“不文明是柳息风。”说罢,他从路边水泥墩子上站起来,拍拍裤子上灰,“走。哦,还有个事,柳息风要是把寄过去信丢进垃圾桶,你帮捡出来放他桌上。”
李惊浊心想,现在这个年代竟然还有人寄信。他说:“寄得到吗?都没见过邮差。”
李惊浊笑笑,说:“余编辑去哪里坐车?送你上车。”
余年说:“不用。平时都是你出来买东西,柳息风在家里躺着当大爷?你脸皮可以厚点,真。柳息风不要脸。他这个人,脸说红就红,说白就白,变色龙样自如,你不要信。”
李惊浊为柳息风辩解道:“也不是。之前,跟他起来镇上,遇到个人,像是来寻柳息风仇。后来怕出危险,就自己来镇上买东西。”
余年听,脸色如常,随口问:“什人?”
李惊浊说:“叫曹森岩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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