画上是双光着脚,踩在地板上,阳光从脚后跟方向照过来,将脚踝衬得雪白而纯洁,连学生装裤子边纤维毛边都画得细致。
家里和外面是两个世界。
家里是成不变,而外面每天都是不同。
不同于架子上排排书籍、琴谱,放在客厅钢琴,书房里镇纸、笔墨、学校里课本,院子里棋盘,外面有泛着波光游泳池,郊外绿色山丘,文化宫节目,还有用于大兴修建各种堆积成山砖块、巨大水泥管——常良言趁其他人不注意,把贺玉楼拉到里面,在黑暗中亲吻他嘴唇。
她胆子很大,又热情主动,饱满嘴唇像完全熟柔软桃子。
“哎,良言他们呢?”
贺玉楼笑得厉害:“好,不动手。”他说完,就靠在墙边,看温月安自己下。
夏天热气将贺玉楼身上那种游完泳之后味道蒸得越发浓烈,那味道带着头发上水汽,皮肤中散发少年独有气味,同时伴随着院子里青草气与花香。
温月安屏住呼吸,不去闻贺玉楼身上那种仿佛瞬间可以统治他所有感官味道,然后捡起棋盘上棋子,往两只棋罐里收。
“等下。”贺玉楼挡住温月安手,“这里,白子还有线生机。”
温月安另只手摸两粒白子置于棋盘右下角:“投子认负。”
温月安吃,只说句:“不吃就放桌上吧。”说完便回自己房里看书。
温月安在原地坐半天,才缓缓把轮椅转到钢琴边,个人练琴。
他弹很久,直弹到贺玉阁和常良言从屋子里出来。常良言走时候对贺玉阁说:“哎,要不明天去游泳,把你弟也叫上?”
温月安手指顿,钢琴发出低沉而短促响,声音戛然而止。
常良言朝钢琴那边看眼,没再说游泳事,她觉得在温月安面前说游泳,似乎不大友善,便只给贺玉阁悄悄使个眼色,低声道:“帮问问他。”然后同温月安也打招呼,才离开。
贺玉楼在水泥管理听见外面人走几步,喊起来。
常良言双手撑在贺玉楼肩膀上,头在他脖子边,轻声地笑。
“先出去,你过会儿再跟上来,别叫他们看见。”常良言在贺玉楼耳边说完,悄悄钻出去。
温月安在贺玉楼身上感觉到越发明显变化。
有次他去喊贺玉楼吃饭,却发现贺玉楼正在画画,不是像他画杯子那样类似国画写意画法,而是像画油画那样,写实、色彩逼真。
贺玉楼好笑地松开手,问:“那跟来局?”
温月安继续往罐子里收棋子:“不来。”
温月安平时不这样。
贺玉楼不知道自己又哪里惹到温月安,只觉莫名其妙。
那个夏天,他似乎常常惹到温月安。每次只要他出门,回来时候温月安就是副不理睬人样子。
第二天,贺玉楼果然跟贺玉阁起出门。
温月安整个下午都坐在院子里,自己同自己下棋。快傍晚时候贺玉楼才回来,头发是湿,进院门便走到小几边,随手从棋缸里摸子出来,落在棋盘上。
那步走得很妙,温月安却把那粒棋子拿开,扔回棋缸里。
贺玉楼笑着问:“不准下?”
温月安自己另下步,才淡淡道:“观棋莫动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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