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是种明目张胆欺负,都可以感觉到臂弯里人在发抖,钟关白想,陆早秋肯定很生气。
直到第二次休息结束,陆早秋都没有睁眼看钟关白眼。
等医生进来告诉陆早秋如果觉得没有不适就可以离开时候,陆早秋才站起来,跟医生道谢。
医生把情况都交代好,陆早秋便朝外面走,可能因为鼓室注射导致轻微眩晕,他
医生说:“从这次结果来看,上次接受鼓室注射效果不错。如果是普通人,其实这样听力已经足够,只是陆先生想恢复到以前听力水平,除小提琴音域上限,他还需要听到所有乐器泛音。古典乐演奏家,像长笛手或者小提琴手,其实常有听力劳损问题。而且,随着年龄增长,渐渐损失部分高频听力,也是人类种必然。很多时候面对这类问题,现代医学也非常无力。”
钟关白沉默地点点头,走进诊室。
他跪在床边,抱住陆早秋,等着这三十分钟过去。
陆早秋直没有睁眼,只有在钟关白去擦他脸上隐约泪痕时候睫毛微微颤颤。
休息完,医生来对另只耳朵进行注射。
“你可能不知道,他不像……”钟关白粗鲁地抹把脸,“他就像个……不知道怎说,他就像个神仙,像个不属于这个世界存在,他怎会哭呢?”
“应该是生理性流泪。鼓室注射时候,病人会感觉液体从耳朵流向鼻腔与口腔,且不能吞咽,可能对于陆先生来说,这样感觉比较难以忍受。”护士小心地措辞道,“而且……陆先生是病人啊。”
神仙话,应是不会生病。
可是陆早秋总是完美而强大,似乎永远没有脆弱时候,就连失去听力时候,他都没有失去控制,可能只有刚刚发现听不见那几秒不那冷静,之后便开始安抚钟关白、与陆应如沟通、开始接受听不见事实、接受治疗、学习手语、尝试用手指来控制小提琴音准、像从前样拉小提琴……
钟关白觉得自己犯个大错。
钟关白全程握着陆早秋手,陆早秋仍旧只是闭着眼睛静静地接受医生指令。
钟关白近距离地看着医生操作,看着陆早秋轻蹙眉心,看着同刚才样滴泪水从陆早秋睫毛根部浸出来。
当那滴泪水控制不住地流过脸颊时,陆早秋终于像是不堪忍受般说句:“阿白,出去。”
“现在不能说话。”医生收起注射器,提醒道。
钟关白心痛得要死,但还是逼着自己做回坏人,趁着陆早秋不能说话,强硬地留在诊室里抱着陆早秋。
因为陆早秋实在太好,他便真把陆早秋当作神仙。
可是陆早秋不是大理石上座完美无缺、不知冷暖悲喜雕塑,他是个活生生人。人会动情、会吃醋、会失望、会生气、会犯错、会笑、会哭、会拿爱人没有办法、会遇到只乱跑螃蟹不知该处理……
此时陆早秋正按医生要求侧卧着,让刚送完药那只耳朵处于上方。这样侧卧姿势让他看起来不那有安全感也不那强大,孤零零,像个没有人关心孩子。
医生从里面打开诊室门,对钟关白道:“需要侧卧休息三十分钟。”
钟关白小声问:“复查情况怎样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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