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德似乎还不大会骑马,个青衣小太监牵着他马慢慢地走。司徒谨望着那小太监,他低着头,举动都透着恭顺味道,身材单薄,肩背消瘦,看着有点眼熟。
身后有箭手低低嗟叹:“瞧这排场,瞧这打扮,别人要不说,谁知道魏公公是个奴婢呢?看着,便是在皇子爷跟前也不遑多让。”
“可不是吗,说他是半个主子也不为过。这年头真是奇,有把敌不过没把,咱不如都切算。”有人应和道。
魏德起自微末,早先是自阉无名白,在被发配充军途中遇上先帝爷车驾,御马还没有到跟前,他冲出囚队望尘而拜,锦衣卫用鞭子怎打都不起身,先帝爷生怜悯之心,将他带进宫,配给当时还是三皇子宣和帝当大伴。宣和帝生而母亡,打小人嫌狗厌,被其他皇子打得头破血流都没人搭理,人又蠢笨些,常常要受太傅戒尺教训,每回回到寝宫里手掌上都红通通片。
独独魏德对其悉心照料。别皇子打他,魏德不能还手,就把他捂在怀里,背上被踢好几个鞋印子,还跟没事人似安抚他。他掌心疼得睡不着,魏德便遍遍地用嘴巴吹。没人陪他玩儿,魏德就给他当马骑,当狗使唤
贵人们打猎”,其实是躲在林子里,看这些皇子皇孙们盯住哪个猎物,他们便射哪只,太监们捧着中箭猎物,只说是贵人射,如果遇上射艺稍好点王公贵族,恰好也射到猎物,猎物上中两支箭,太监就会悄悄拔掉支,只留支箭,依旧捧上去。
光是如此也就罢,不过躲在林子里射几只鹿,没什难。然而就怕有些不学无术王公贵族箭不长眼到处飞,前年便有个三千营兵士倒血霉,中不知哪个国公还是国舅箭,当场命呜呼。朝廷赔银子就算完,可怜家老小都仰着他微薄俸禄,人说没就没,家人没有指望,老人带着孩子,并投河。
和司徒谨比试男人两眼骨碌转,指着司徒谨道:“卑职倒是有个人选。司徒状元武艺高强,射箭也是等好手,不如就让他去。”
陆都司笑道:“正有此意。”说罢,转头看着司徒谨道,“你回去准备准备,会儿到这儿来。”
司徒谨低头应声。男人走到他跟前,笑道:“你确实很懂刀,就不是知道你懂不懂箭,箭懂不懂你。哈哈哈!”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-
林深似海,长风乍起。
枝叶汹涌起波涛此起彼伏,簌簌叶声和着弥天漫地蝉鸣拥挤入耳。天光透过叶片间缝隙漏下来,像泄下金屑,碎亮尘埃在其中飞舞。
司徒谨坐在马上,背着长弓,远远望着前方人马。林间除他,还有好几个箭手,大家三五成群,四散在林子各处,以便能随时猎中王公贵族看中猎物。
前面领头是大皇子,骑在匹枣红色汗血马上,据说是番邦新进贡马匹,大皇子神勇非凡,当场在奉天殿前驯服这匹马,宣和帝龙颜大悦,将它赐给大皇子。他旁边亦步亦趋跟着是司礼监掌印魏德,头戴鞑帽,身穿云纹飞鱼窄袖衫,腰间挎着鲨鱼皮红漆腰刀,马上挂着弓袋箭囊,身后跟着队番子,个个描金乌纱帽,葵花团领衫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