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有熬过去先例?”
“没。”
沈玦气得差点吐血。
“是说,没人试过,所以想试试,”夏侯潋苦笑声,“不过现在看来,好像有点难。”
岂止是难,简直凶险。夏侯潋全身都发着软,四肢里像塞满棉花,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儿。方才还好些,现在连眼睛都开始发虚,看沈玦影儿时远时近,脑子像塞满浆糊,脑筋转不动,糊糊涂涂。
他开始絮絮叨叨,“共攒百二十两银子,在京城典个小宅子二十两,吃喝拉撒每年撑死三十六两银子,你洗衣做饭啥都不会,给你买个丫鬟二十两,哎银子好像不太够用……”
沈玦:“……”
“没关系,娘有钱,找她匀点儿,你这聪明,总不会考辈子,或许三两年就能金榜题名。”
这个傻子,连恩科三年开都不知道。“你慢慢合计吧,去抓药。”沈玦站起身。
“别……别走!”夏侯潋半个身子都伸出帐子,偏生浑身酸软无力,差点滚下床铺,沈玦被他吓大跳,忙搀着他胳膊把他扶起来。
潋人影儿像团沉沉黑云。沈玦垂下密实如羽眼睫,将食盒放上方几,点起支短蜡,道:“夏侯潋,你怎就想不明白呢?宫中内宦,原本便是主子奴婢,层层依附,牢不可脱,除仰赖皇帝妃子,便是仰赖太监大拿,这是最便利捷径。认贼作父,时之屈而已,待掌权,何愁今日之耻难雪?”
帐子里头动也不动,沈玦渐渐烦躁起来,提高声音道:“夏侯潋,你到底听到没有!”
他三两步走上前掀开帐子,却见夏侯潋闭着眼睛躺着,满头都是虚汗,发丝粘在脸上,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。沈玦顿时慌,连忙去摇夏侯潋,叫道:“你怎?怎病成这样!”
夏侯潋这才迷迷糊糊地醒,却连睁开眼都费劲儿,有气无力地说道:“你怎来?”头晕得不知天南地北,还惦记着沈玦认贼作父事儿,嘴里犹自喃喃,“少爷,别认那个阉贼当爹……”
沈玦伸手探他额头,滚烫片,皱眉道:“你发烧,等着,去帮你抓药。”
夏侯潋涩声道:“给倒杯水。”
他靠着床柱坐起来,沈玦把杯子递到他手里,沈玦手抽开
夏侯潋躺回床铺,长叹声,道:“没生病!这……这是毒。”
沈玦蓦然惊,“有人给你下毒?”
“不是。”夏侯潋躺回去,攒会儿力气,才道,“是七月半,伽蓝刺客每逢七月半都要服药,忘记把药捎出来。你抓那些药,没有用。”
“你为什不早说!既然如此,你为什还要留下来,你找死吗!?”
“以为能熬过去……”
刚要起身离开,夏侯潋不知道哪来力气,把抓住他腕子,咬着牙拉回来,道:“别去!”
“你干什!”
“你哪都别去,听说!”夏侯潋气喘吁吁,“少爷,读书才是正道!”
沈玦气笑,“如今个阉人,如何科考?你可曾见哪个士子是个没壶嘴儿阉人!”
“他们还能脱掉你裤子看不成!?”夏侯潋好不容易清醒点儿,强撑起身子和沈玦说话,“若是你担心资费事儿,不必忧心,这两年攒点儿银子,供你读书绰绰有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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