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尸边上终于没人,那具孤零零尸体躺在大街上,衣衫褴褛,蓬头垢面,夏侯潋觉得他有些可怜。
他首身分离,左手也是断,不知道被什人串根绳子进去,挂在空荡荡脖子上。那颗脑袋滚在边儿,夏侯潋记得它原来不在那个地方,估计是被人踢过。此刻他正好脸朝着夏侯潋,两个空荡荡眼眶望着夏侯潋方向。
金色夕阳铺满大街,那具尸体身上也镀上层薄薄金色。夏侯潋沉默地和他对视,脸上忽然凉凉,夏侯潋抚上脸,自己竟不知道什时候哭。
鬼使神差地,夏侯潋站起身,步步朝那具尸体走过去。那颗头颅明明不会动,可夏侯潋觉得,那两个空洞大眼眶直在看着自己,看着自己步步靠近,最后停在他身侧。
夏侯潋拂开覆在他脸上肮脏发辫,那张脸已经破烂不堪,看得出曾经被刀狠狠得划过。是谁和他有这大深仇大恨?既然抛尸市井就该是要羞辱他,可为什又要毁去他容颜?
子留着,又另给新客官。
她还是没带鞘,夏侯潋气得踢墙根,这下丝头绪也没。她不向上头申请给她安排个鞘接应刺杀,上头就不会下命令到地方,再加上她又不在暗窟落脚,柳州暗桩自然不知道她行踪。
或许她已经出城,刚好和他错过呢。夏侯潋拎着包袱在街上走,临近晌午,人多许多,贩夫走卒挑着担子来来回回走,嗓子喊得震天响。还有推粪车,把摞摞粪桶摆到河边儿,粪桶口往下倒,河水哗啦啦往里冲,下就干净。牵着孩子走,拉着媳妇走,穿金,带银,光脚……摩肩擦踵。
夏侯潋走到北市,这儿清早卖包子馒头,中午卖米粉汤饭,还有各种稀奇小玩意儿,是柳州城最热闹地界。前边儿围群人,指指点点不知道在看什,夏侯潋走在旁边瞄眼,是具臭气熏天死尸,肉都烂光,黄黄白白蛆在腐肉里爬进爬出,苍蝇嗡嗡嗡绕着飞。
夏侯潋连忙走开,恶心得饭都不想吃。
他身上刀伤无数,肩背几乎被砍得稀烂,骨头碎成块儿块儿,烂泥似腐肉里钻
下午,夏侯潋走到惊刀山庄门口看看,山庄切都很正常,俩凶神恶煞仆役守着门,没有挂白幡,也没有做丧事迹象,夏侯潋心里凉半截。他四处打听惊刀山庄最近有没有什大事儿,百姓缄口不言,仿佛提到山庄就要他命似。
夏侯霈无疑是失手,可是她去哪儿呢?或许是受伤,没法儿赶路,只好先躲起来。夏侯潋更担心。
再次经过那死尸,夏侯潋这回学乖,捂着鼻子快步绕开。
如果她受伤,她为什不去暗窟养伤呢?她没受伤,她就是走,应当是刚好与他错过,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到伽蓝,在家里呼呼大睡呢。夏侯潋去驿馆给山下伽蓝村寄封信,问他们有没有看见夏侯霈回山。
夕阳西下,迟重金色照在青石板路上,青苔尖尖上闪闪发亮。夏侯潋走天,脚都要断,随便拣个台阶坐下来,掏出包袱里水壶喝口水。这儿正好是北市街口,傍晚人都散,小摊只剩下个伶仃架子,地上还有小孩儿落下糖葫芦,被风吹得骨碌骨碌乱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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