疯狂念头像火样在脑子里燃烧,沉雄愤怒龙蛇般在血管里狂涌。夏侯潋提着刀,要向那个男人复仇。
可是,正当他迈出第步,准备冲向敌人那刻,颈后被重重地击。身子力量顿时被抽空,他下子瘫软下去。他睁着眼睛,死死地盯着那个男人,斑白发
他忽然就认出来。形相不具,可骸骨还残留着夏侯霈影子。他意识到,这具丑陋尸体,属于他娘亲夏侯霈。
无言悲哀压在他肩上,像沉重铁。凄惶悲苦在他血脉里游走,他想要咆哮,想要嘶吼,但张开嘴,只有低哑哭泣。他颤抖着手把夏侯霈尸身抱起来,她轻得像片云,仿佛轻轻碰就要碎。她确实是碎,腐肉底下骨头竟没有块是完好。
他几乎能够想象出,那些森然长刀是如何刀刀地扎进她身体,是如何段段砍碎她骨头。他几乎可以看到那个噩梦般夜晚,迦楼罗头颅是如何从项上滚落。
他脑子里纷乱片,会儿是小时候夏侯霈抢他烤红薯,会儿是陆府雨夜里她枯竹般漆黑背影,会儿又是她挥刀之时肆意笑容。最后,所有音容笑貌都落在这具泥泞腐尸,切归于静止。
沉痛苦楚割着他心脏,胸口像要裂开,里面有灼热火焰在不息地流淌。夏侯潋跪在地上,失声痛哭。
出肥嫩蛆虫,在夏侯潋指尖蠕动。
他到底是谁?
夏侯潋有些害怕,他想站起身离开这里,可是仿佛有只手押着他肩膀,让他动弹不能。
下瞬间,他目光不知怎落在尸体破碎衣角。
那是最普通粗布麻衣,黑色料子,衣角边收得不好,针脚很乱,甚至有线溢出来,能看出缝衣服人手艺不大过关。
街尽头响起沉重脚步声,地面都仿佛震动起来。夏侯潋抬起头,个鹰凖般男人骑着马奔来,身后簇拥着山海般门徒。所有人佩着三尺长戚家刀,左脚同时落下,右脚又同时抬起,严整地像支军队。
是他杀娘!
夏侯潋放下夏侯霈尸身,拔刀出鞘,嘶声大吼。
那刻,他是绝地孤狼,是失去至亲狼崽,对着敌人亮出最锋利獠牙。他沉重地喘息,肺像破旧风箱被拉开,冰冷雪亮刀刃映着他满布血丝双眼。
杀他!杀他!杀他!
夏侯潋看到那衣角,脑子下就空。那刻,他仿佛五感尽失,听不见任何声音,也看不见别东西,所有切离他远去,他只能看到那片单薄衣角。
那是他亲手缝。
夏侯霈不会缝衣服,让她缝衣服,缝好旧洞,又多新洞。生活所迫,夏侯潋只好自己操起针线,裁布料、缝衣服,甚至绣花儿,都是他自己干。这件衣服是他去年秋天做,夏侯霈抱怨原先旧衣服破,死皮赖脸要夏侯潋给她裁件,还厚颜无耻地说,旁人裁都穿不惯,自己儿子做衣服才贴心。
骗人吧。他定是看错,他做衣服,怎会穿在个素不相识人身上呢?他娘定还在某个地方等他去找她,定,定!
夏侯潋使劲捂住嘴,不让呜咽声从喉咙里溢出来。可泪却止不住地流淌,滑落眼睫,落在手上,像个个滚烫烙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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