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衣卫指挥使上前道:“不如请厂臣暂领诸事,若刑部要审,随时派人传唤便是,也是样,还免得陛下忧心。”
“有理有理,就这办!”幼帝喜道。
散朝,沈玦扶幼帝回寝宫。阉党在宫门聚集,手揣在袖子里边儿等沈玦边儿商量对策。来者不善,且还来势汹汹,大家都被打个措手不及。正嗟叹着,远远地瞧见那个男人从天街上迤逦走过来,璀璨晨曦拥着他,仿佛是上天极为眷顾人儿。
沈玦走近,却虚虚抬手,众人都噤声儿,拱手低着头退立左右。他上马车,众人目送着他离宫,面面相觑,不知下步该如何是好。
进香日子眨眼就到。御道上清路,两边支起步障,百姓在楼上探脑袋出来看,底下乌泱泱长
侦缉之责,但终究与厂臣过从甚密。这几日臣时常听闻,锦衣卫偏帮相护,百姓不服。依臣之见,不如将此案移交刑部,重新审理,也好还厂臣清白之名。”
阉党皆变色。大理寺卿嘴上说为沈玦着想,但此案旦脱离厂卫控制,谁知会生出什幺蛾子来?看来中书舍人不过是个领头开炮先锋官,厉害还在后头。这是官场老把戏,官阶小冲锋打头炮,真正主使坐镇后方,只是不知道幕后人究竟是谁。
阉党众人齐齐看向首辅,那是个老头子,执着笏板,两个眼皮耷拉着,副眼观鼻鼻观心模样。阉党递着眼色,似乎不是他?
幼帝拿不定主意,频频看向沈玦,沈玦偏吞哑药般,动动嘴皮子兆头都没有。幼帝沉吟着,道:“那……”
“陛下,”锦衣卫指挥使又道,“查问卷宗都存在锦衣卫衙门,何须再审遍那麻烦?不如请大理寺派人过来,核查卷宗文书。若非有必要,诏狱当着大理寺诸臣工面儿,再提审遍。如此岂不便宜?”说着,斜斜看向大理寺卿,“难道大理寺疑心锦衣卫办事不力不成?”
“大人多虑,”大理寺卿微微笑,“臣也是为沈厂臣着想。若厂臣清白无辜,又何惧刑部再审遍呢?”
两个人你来往,丝毫没有退让意思。幼帝在宝座上坐半天,早已不耐烦,屁股左动右动。底下双方已经吵起来,大岐文官颇有血性,肩不能提手不能扛,可嘴皮子能压死人。幼帝听耳朵疼,拍着金漆围屏大声道:“够!都给朕住口!”
大汉将军大喝声,臣工都悻悻住口,幼帝看向沈玦,道“厂臣,这毕竟是你事儿,你倒是说句话,怎处置好?”
大理寺卿又要开口,沈玦缓缓抬起眼来,眸中风雷毕现,竟将他逼得生生住嘴。沈玦提着袍子,步步从汉白玉台阶上下来,摘乌纱帽,向幼帝叩首道:“食君之禄忠君之事,臣身为司礼监掌印,替陛下分忧原本才是臣分内之事,谁曾想倒给陛下惹麻烦,将这等事儿闹上殿来,还要陛下忧心,臣实在万死难辞其咎。此二人无端殒命确实与臣无关,但臣空口白牙,确也说不明白,既然刑部可以还臣个清白,便望陛下将此案移交三司,臣褪下乌纱帽,闭门悔思,听凭决断。”
幼帝慌道:“这如何使得?厂臣摘职务,宫里头可怎办?过几日朕还要去广灵寺进香,这应事务都是厂臣经手,如何能说走就走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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