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玦迷迷糊糊记得些,烧得稀里糊涂时候夏侯潋是给他喂过药喂过粥来着。谢老三是什玩意儿?沈玦有些嫌弃,夏侯潋取名儿本事太差劲,夏老二、谢老三,活像哪个犄角旮旯里乞丐瘪三两兄弟。
他看着夏侯潋和医官军士熟稔模样,又觉得稀罕。夏侯潋是个人才,他才睡多久,这家伙就已经和这帮人称兄道弟。想想也不奇怪,禁军兵士众多,行伍分队进山,被夏侯潋和藏在山里东厂番子杀得七零八落,伤兵混杂在起,脸对脸互相都不认识。夏侯潋身上有股痞气,又是混迹过军营人,混入禁军这贼窝简直是如鱼得水。
有个兵士冲沈玦道:“小谢兄弟,夏二哥可是你契兄?你可要如实回答,们打赌,要不是话就赔银子啦!”
契兄弟是福建沿海那边传来风气,福建民风开放,同性相交,结为衾裯之好,不似京师江浙狎玩狡童,他们也讲究三媒六聘,和正经夫妻无甚分别。
夏侯潋见多识广,早有耳闻,心里暗恨这帮兵痞子嘴上没把门,胡乱放屁。沈玦少时没少受好龙阳太监欺侮,四喜和御膳房那个死太监欲行不轨,都被他给宰,沈玦应是最恨断袖之癖,这帮人竟在沈玦面前说这些。
沈玦醒来时候发现自己裹在张毯子里,铠甲脱在边,身上还穿着军衣,出很多汗,浑身上下黏黏腻腻难受,还都是臭味,他恨不得把自己皮剥掉层,可又没法子,只好强忍着。
撑起身子,摸摸额头,已经不烧,身子爽利许多,脑袋清醒,手脚都有力气。
他躺在两个箱笼上面,头顶是黑乎乎屋顶和横梁,朝身旁看去,地上摆许多铺陈,上头睡着伤兵。正中间供奉尊佛像,香炉里插着香,桌子底下还躺个伤兵,脸埋在被褥里。
他认出来,这里是广灵寺设在山门外安乐堂,看来是被禁军用来安置伤兵。他坐起来,想找夏侯潋,个医官模样人走过来,翘着两撇八字胡,眯眯笑着问:“醒?感觉怎样?可好些?”
沈玦点点头,问道:“那个送来人在何处?”
夏侯潋张口想要骂他们,却听沈玦平静地道:“不好意思,劳你破费。比他大,才是契兄,他素常都喊哥哥。”
兵士们笑道:“都猜错!没赚也没赔!”
夏侯潋瞠目结舌地望着沈玦,沈玦神态自若,掀开毯子踱出门。屋里气味难闻,实在难受,到屋外,阳光正好,堂前种许多银杏树,酣酣山风
“哦,你说夏老二?”医官冲门外努努嘴,“在外头和兄弟们唠嗑呢,替你去叫他。”
不会儿医官领着夏侯潋回来,夏侯潋脸上抹得乌漆麻黑,看见他醒,咧嘴笑,露出口白花花牙。夏侯潋凑过来,用额头试试他温度,确认不烧,才放心。
医官在旁揶揄地笑:“谢老三,你不知道你这哥哥对你多好,鞍前马后,又是寻毛毯,又是去寺里讨金银花来给你煎药,不知道这家伙使什法子,竟还讨来碗米粥。哎,大家都是营中同袍,咱们怎就没这福气!”
周围伤兵哄笑起来,争着喊道:“就是就是!怎不给咱们讨碗。”
夏侯潋瞪他们眼,道:“瞎胡说什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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