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夏笑起
夏侯潋静静看着她。
朱夏慢慢站起来,木偶般走到栅栏边上,看着空荡荡黑暗,“可是厂臣便是真?什情分呀,都是骗人。他送胭脂,关心照顾,都是骗,他只是想从这儿探听娘娘虚实罢。他们都门儿清着呢,只有脑子糊涂,摸不清真假,还以为娘娘待情同姐妹,还以为厂臣真心爱。”她低头看夏侯潋,凄然笑道,“你说,说对不对?”
夏侯潋看着朱夏,昏暗烛光里,她眼睛里跃动着盈盈光芒,凄楚又哀伤。他不知道怎回答,沈玦欠她,这是事实。
夏侯潋默然半晌,道:“无意替督主辩护,只希望你记住,杀你人是夏侯潋。你去阎罗王那里告状不要告错人,督主未曾下令要杀你,是夏侯潋自作主张。”
朱夏嘲讽地笑起来,“哦?你就不怕遭报应?你要背他孽债,你就不怕阎王小鬼来拿你!”
宗人府。
夕阳在金龙和玺上点染,点点扩大,慢慢移上飞檐翘角,最后到屋顶脊兽,鲜红如血。司徒谨为夏侯潋推开宗人府红漆大门,露出黑洞洞里间。
“在这里等你,府衙快要落钥,你快点。”司徒谨道。
夏侯潋点点头,提步跨过门槛。司徒谨站在夕阳底下,注视着他步步没入黑暗。
朱夏面对墙壁坐在牢房里,她穿着白色囚衣,长发披在肩头,远远看过去,像个被遗弃女鬼。夏侯潋走过去,跪坐在栅栏外面,将雁翎刀放在地上。
“朱夏姑娘,”夏侯潋低头看着自己布满细碎伤痕和老茧手掌,那是多年拿刀磨出来,“们这种走夜路人,迟早是要见鬼。早已做好准备,督主罪,来偿,督主报应,来担。什正邪善恶,已经管不那多,走夜路人,只问好恶,不管是非。”
“你为什要这样待他?是为你们小时候交情?”朱夏额头抵着栅栏,望着夏侯潋,“你也和样傻啊……夏侯兄弟,他也不过是在利用你罢,他待你好,是因为你身手出众,将来还能再为他挡刀。”
“朱夏姑娘,你不明白,他是别人地狱,却是极乐。”夏侯潋不欲多说,拿起雁翎刀,从地上站起来,推开牢门,“姑娘,时辰到,该上路。”
朱夏直勾勾地看着夏侯潋,忽然明白什,轻声道:“你同样,你也爱他?”
夏侯潋没说话。
“你来。”朱夏幽幽叹着气,仿佛早已知道今天结局。
“是,来。”夏侯潋低声道。
“是厂臣派你来杀?”
“不,是自己来。”夏侯潋垂着眼眸道,“不信任你。李太后尚未出阁时候你便是她贴身丫鬟,你们相伴多年,情深义重。太后所知道督主秘辛,你也清二楚,很抱歉,必须杀你。”
朱夏怔怔,半晌之后,吃吃笑起来,“情深义重……是呀,陪着娘娘,从闺阁里小姐到乾西五所才人,看着娘娘步步登顶,成这紫禁城最尊贵女人。可是她最后还是骗,她说她会放厂臣条生路,她说她不舍得做寡妇。可是后来呢,广灵寺进香是请君入瓮,厂臣便是那瓮中之鳖!她要杀厂臣,竟点儿生机都不留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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